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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花香下软在他怀中的清苦药味,冬至夜里倾盆雨中的纤瘦身影,承干殿里足下踉跄擦过侧颊的吻,冷战时簪花小楷捎来的隻言片语,千里奔至江南落的那滴泪,药酒入腹后炽热的抚摸……

不对,不对,还要更早。

那一百坛清酒,书房烛光下含泪的眼睛,穿着水蓝色长袍长身玉立的背影……凑近闻他酒味时扑面而来的龙涎香,为他披衣的凉手。

以及……初见时撞入眼帘的盈盈笑意。

原来,使团宴上的买醉是用情已深,承干殿里的出柜是不高明的试探,那晚的拂袖而去是苦于背叛和利用,江南的同枕是故作不知暗度陈仓,除夕的焰火更是情之所钟爱意喷涌。

初尝情味,他甜蜜又惶恐,一边沉沦其中一边极力掩藏。

曲曲折折的情愫快要浮出水面,他又靠一场病继续当缩头乌龟。

可一场元宵夜宴,把他从自欺欺人中拽了出来。

白水都能喝出酸味,他分明是嫉妒了。

分明是早已沦陷。

天地都在旋转,可脑中那个人的身影还是那么清晰。

秦时行不禁想着,要是中秋那天他走了,也许就没这么多事了。

其实他现在也可以走,解药别弄了,蚩侗也不去了。

就这样走吧。

免得日日伤心。

可是……小皇帝会疼啊,没有解药,他会那么疼,那么冷。

怎么忍心啊。

那是他在黑夜四下无人的森林里,才敢偷偷抱一下的人啊。

……

秦海看着满桌空酒坛,眉心皱得死紧,满是无奈和担忧。

每次酒喝完时,王爷偏偏总有一丝清明,让他再去拿酒。

他不是不敢违抗,可王爷看起来好难过,似乎只有酒能让他好受一点。

但这样喝下去怎么能行,只能找人来劝劝王爷。

秦海蹑手蹑脚地出了房门,他本想去找皇上,可又怕扰了皇上休息。

犹豫了片刻,他转身去找何大人。何大人是王爷的朋友,总会有办法。

何方贵下午醉倒,半夜醒了饿得慌,刚溜去厨房偷了两条兔腿啃着回房,在门口遇到焦急不安的秦海,奇怪道:「你在这干什么?」

「何大人,求您去看看王爷。」秦海急道。

「他怎么了?」

「两个时辰了,王爷一直在买醉,喝了六坛酒,小的怕他喝出问题。」秦海想到王爷之前说的那个词,「王爷说他失恋了。」

何方贵差点喷出来:「啥?失恋?」

那傢伙什么时候谈恋爱了?下午喝酒的时候也没听他提过啊?!

八卦的熊熊之火喷涌,何方贵眼冒精光,拉着秦海打算去围观嘲笑一番,鸡贼地打听道:「王爷喜欢谁?」

秦海想了想说道:「王爷喜欢皇上。」

「?」

何方贵笑容僵住,脚步顿在原地,僵硬道:「你说什么?」

秦海不解:「王爷平日甚少与人往来,除了和您来往较勤之外,就只和皇上日日往来。王爷喜欢美人,所以王爷喜欢的自然是皇上。」

顾不上管秦海内涵他长得丑,何方贵瞬间打消了去看热闹的想法,拎着兔腿脚步一转就要走。

后背的烫伤又隐隐作痛,皇上的瓜他可吃不起,赶紧跑。

「哎,何大人!您不去看看王爷吗?」

「不去。」何方贵关门前说,「不用管他,男人失恋了是这样的,喝醉了哭一场,第二天就屁事没有了。」

第34章 山间

正午的阳光照射进来,床上的人眼睫微动,下意识抬手挡在眼前。意识渐渐清醒,宿醉后的难受接踵而至,他发出一声低低的嗯声。

一道哗啦声,帘幔拉上,隔绝了那道刺目的光线。

「拉开吧。」沙哑的声音说道。

一直守在床边的秦海闻言,只能去把帘幔拉开了一半,房间顿时亮堂起来。他把床头早已备着的热汤递了过去:「王爷先把解酒汤喝了吧。」

热汤下肚,清醒了几分,秦时行靠在床头哑声问道:「什么时辰了?」

「大人们已经出发去猎场了。」秦海说完,又补充道,「皇上说了,让王爷今天好好休息,不用过去。」

听到那两个字,秦时行死水般的眼里闪过一丝波澜,很快便消失,却说起了另一个不相干的话题:「北域那边有消息传来吗?」

除了确认那味药材确实在蚩侗皇室手中,北域的探子还传来另外一些细枝末节的消息。秦海捡要紧的说了,却发现王爷明显在神游,根本没听他说话。

他想到昨晚何大人说的,喝醉了哭一场就好了。可王爷没哭,甚至连话都没说一句,而且看起来比昨晚还糟糕,会不会憋得更坏了?

「王府和蚩侗皇室有传信渠道吗?」

秦海忙道:「有,是密信渠道。」

秦时行沉默了片刻后说:「回去后,给那位二皇子传信问问那味药材的下落。」

半晌,似是自言自语:「此桩事了,我们就离开吧。」

整个房间都瀰漫着酒味,沐浴更衣完,秦时行终于活过来了。

秦海出去的间隙,何方贵偷偷地摸了进来,一脸复杂地看着桌边喝茶的人。

秦时行有些莫名:「你有什么事吗?」

「那个……」何方贵竟然扭捏起来,支支吾吾半天,「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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