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怀洲派人回县衙通知仵作,又找了个老县民跟着,即刻坐马车过去。
冬日天黑得早,马车驶入山林深处,到了案发地点,天已经暗下来了。
仵作提着箱子过去,秦时行跟在后面,想去看一眼。
隔着那尸体好几米远,他被轻轻拽了一下。
随即,一双手从身后伸过来,捂在他眼睛上。
怕得要死的晏大人说:「你别看,在马车上等我就行。」
第56章 彆扭的霸道鬼
秦时行一愣,拨开他的手,往旁边错了一步。
眼前无遮挡,晏怀洲就与地上的女尸打了个照面。
……然后衝到一边大吐特吐。
秦时行:「……」
小厮晏鱼忙过去照顾他,心里却想捂脸嘆气,他家大人好丢脸!
有空担心别人,怎么不担心担心自己!
尸体是猎户在林间陷阱里发现的,看那腐朽程度,已经死去了很久。
仵作正在查验,秦时行负手走过去,随意问道:「如何?」
仵作头也没抬:「尸龄三年左右,死于当胸一剑,伤口干净利落,凶手或是惯犯。」
秦时行沉吟了片刻:「是买.凶.杀人?」
仵作:「有这种可……」
说到一半觉得不对,他抬起头,和秦时行大眼瞪小眼。
他板起脸:「这是县务机密。」
「无妨,他不是外人。」
晏怀洲被晏鱼扶着过来了,擦着生理性眼泪:「有什么发……呕。」
视线一落到尸体上,他喉咙一动差点又吐了。
秦时行说:「晏大人别看了。」
晏怀洲捂着口鼻,眼泪汪汪地看了他一眼,听话地不再去看地上。
那仵作便把刚才的话复述了一遍,晏怀洲没什么头绪,让老县民去辨尸。
秦时行又看了一眼那尸体,有种古怪的感觉从内心升起,竟觉得这女尸有些熟悉。
但怎么会?他与女人接触极少。
一道灵光骤然从脑海闪过,但没来得及抓住。
他缓缓地皱起眉。
「怎么了?」晏怀洲踱到他身边。
「……没什么。」秦时行看了看他,「没事吧?」
见他关心自己,晏怀洲心里跟喝了蜜一样甜,笑着道:「能有什么事,就是视觉衝击太大了,缓一缓就好了。」
老县民确认死者不是本县的人,再加上疑似谋杀,晏怀洲决定把这案子移交到上一级衙门。
一行人便启程回县衙。
晏怀洲和秦时行坐在马车里,两人的小厮在前面驾车,仵作和衙役缀在最后面运送尸体。
回县衙全是山路,崎岖不平。
刚受了那尸体的衝击,又被颠得七晕八素,马车还没走出山,晏怀洲就让停车又吐了好几回。
秦时行看不下去了,拍了拍自己的大腿:「躺过来。」
晏怀洲吐得快要虚脱,以为自己听错了,呆呆地看着他:「……啊?」
秦时行又示意了一下,晏怀洲便迷糊地挪过去,在他腿上躺下。秦时行用手按着他的肩膀,颠簸便弱了很多。
躺下很久后,晏怀洲才反应过来,惊愕地瞪大了眼——他他他,他居然躺在二两的腿上!这是他能躺的地方吗?!
对方袖口飘出幽幽的檀香味,好闻极了,让人不自觉地就心神宁静。
按在他肩膀上的手温暖有力,暖意透过层层衣衫贴在皮肤上,发烫。
晏怀洲后知后觉地拿袖口盖住烧红的脸,透过缝隙偷偷地观察眼前的人。
眉眼温润如画,鼻樑高挺,烛光只照亮他半张脸,愈发显得神秘莫测。
晏怀洲觉得,对方像一坛醇香浓烈的酒,被封闭在厚实的坛子里。极偶然时,才会从坛子里溢出一丝酒香。
可溢出的只是一丝,剩下千千万都被封禁着,不容人窥探。
他追寻着那丝酒香,想要勘破对方的内心,每次都以失败告终。
可他没有放弃。
吸引他的,不就是这种气质吗?
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喝上这一口酒。
马车出了山,进了县城,路途渐渐平坦。
秦时行听着车轱辘声,漫不经心地看着窗外,一缕思绪电光火石般袭来,他倏地坐直了。
他想起来了!
那女尸右手手背上的花环刺青图案,他确实见过。
四年前在江南,他去见陆旭那晚,开门的女子手上,就是这个图案。
秦时行全身紧绷,用尽全身力气才憋回一句脏话。
晏怀洲一直关注着他,见状问道:「怎么了?」
秦时行压下心惊,摇头。
快到县令府,晏怀洲依依不舍地坐起:「有事就跟我说,我帮你解决。」
秦时行却问:「案子什么时候报上去?」
「明天吧。」
秦时行点头:「兹事体大,儘快上报吧。」
他下了马车,看了车辕上的秦海一眼,秦海一个瑟缩,跟着他进了院子。
到了书房,秦海扑通一声跪下:「王爷,我错了。」
秦时行冷声道:「是你做的?」
「小的当初去江南接陆旭,那女子满是愤恨,小的怕她去报官、告御状,坏了王爷的事,便僱人……」
秦时行顾不上和他探讨是非对错:「你既然做了,为何不做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