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女声说:「把衣服拿过来吧,现在就给她套上。」
有人拉起楚酒,七手八脚地给她套了件衣服,好不容易才穿好了,又把她放回原位躺着。
这回没有人声了,脚步声也没了,四周安静下来。
楚酒悄悄地把眼睛睁开了一条细缝。
一睁开,眼前就是好大一张黄纸,上面还有一对小洞,小洞里是纸面人藏在黄纸后的一双瞳仁。
屋里灯光亮堂,一个纸面人正凑得极近,研究楚酒。
两人对了眼,彼此都有点尴尬。
纸面人回身对身后的人说:「她有点醒了,刚才的香不够,再来。」声音苍老,应该就是刚刚引她过来的那个老年仆役。
这回不是点燃的香气,有人用力把手帕按在楚酒脸上,蒙住她的嘴巴和鼻子,一股浓重呛人的甜味袭来,楚酒又晕了。
这一觉睡得黑沉。
这些天在游戏茧之间奔波,精神紧张,睡觉都要找空檔,楚酒难得地睡得那么香,那么沉,要不是身处险境,简直不想醒。
等再醒过来时,周围已经彻底安静了,没有任何声音。
她仍然是躺着的姿势,身下不那么软了,硬得有点硌人,眼皮上也没有亮光,不用睁眼都能知道,四周黑了。
楚酒吸取刚才的教训,先一动不动,安静地听着周围。
过了很久,都完全没有声音。
楚酒这才睁开眼睛。
四周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这不太对劲,楚酒伸出手,摸了摸,摸到了面前很近的地方的木板。
楚酒浑身的汗毛立刻立起来了。
该不会和厢房里那隻女鬼一样,也被关在柜子里了吧?
楚酒探探周围,果然,这地方很窄,四周摸起来都是木头的质感,妥妥地是口棺材。
楚酒头皮发麻,猛地用力一推。
上面的棺材板竟然被推动了。
棺材的木质不错,棺材板很有份量,不过只是虚虚地掩着,没有盖死,楚酒推开了一条缝。
外面也黑着,只有一点黯淡的亮光。
楚酒刚想挪开棺材板,忽然传来「吱呀」一声,是开门的动静。
她立刻又轻轻地把棺材板放回原位。
过了片刻,有人来挪动棺材板了。
清新的空气涌进来,来人像是把棺材板彻底搬开了。
仍然没有任何声音,楚酒却知道,有个人正站在棺材旁边。
一隻手抚上她的脸颊,冰凉得瘆人。
楚酒努力克制着,才没在它碰上来的时候抖一抖。
那人摸了摸她的脸颊,又摸了摸她的鼻子,然后顺着鼻樑找到她的眼睛,忽然用手指戳了戳楚酒的眼皮。
等了一会儿,又戳了戳另一边眼皮。
他没有出声,但是楚酒懂他的意思了,他想叫她醒过来。
第131章
任谁被那双冰凉的手摸一摸,不想醒都难。
这人不出声,还到处乱摸,楚酒已经知道他是谁了。
她心知肚明,睁眼会看到什么——一定是攻略对象那张没有五官的脸。
不过没有其他选择,想攻略他,就得互动,楚酒睁开眼睛。
屋里没有点灯,窗外透进来的一点白惨惨的月光。
楚酒看见,她确实躺在一个疑似棺材的地方,黑洞洞的房间里,有个人站在棺材前。
一身素白的长袍,长发披着,就是她鬼气森森的攻略对象,只是出乎意料,他的一条胳膊举着,正用衣袖掩着脸。
好像生怕被楚酒看见他那张白板脸一样。
楚酒从棺材里坐起来。
白衣男人仍然举手遮着脸,偏着头,一副「你别看我」的姿态。
原来没有五官的鬼也会自卑。
楚酒问他:「我能出来吗?」
他没有脸,却长着耳朵,能听得见,点了点头。
楚酒从棺材里爬出来,看清楚了,这里还是刚刚那间正房,只是多了具棺材,棺材平放在一个木头支架上,就端端正正地摆在床前。
楚酒在床边坐下,又问:「能点上灯吗?」
没有脸的白衣男子怔了怔,仿佛才想起来,她是活人,不喜欢黑。
他转身走了,脚步无声无息,看样子好像要去油灯那边。
结果直接绊在八仙桌前的椅子上,一个踉跄。
楚酒:「……」
头一次看见鬼被椅子绊到。
楚酒问他:「你没事吧?」
他停下来,转过身,摇摇头。
这位没长眼睛,好像是真的看不见。他一路用手摸索着,终于成功抵达树形的油灯支架,摸了摸支架腰上的托盘,找到火柴,背对楚酒,默默地低头鼓捣。
一阵悉悉索索,火光终于冒出来,楚酒忍不住告诉他,「火柴着了。」
他知道,大概是因为点着的火柴有热气。他又去摸索油灯的芯。
油灯终于一盏接一盏地点亮了。
灯点亮以后,楚酒才看清,这间屋子其实有了很大的变化——
到处都变红了。
估计是刚刚醒过来时的那群人,给这间屋子重新设计了一遍软装。
八仙桌上铺上了大红色的台布,一摞摞红色的被褥整整齐齐地迭着,上面绣着鸳鸯,床上挂着的帐幔也全换成了红的,从薄到厚,一层又一层,梳妆檯,还有桌上摆着的食盒上,全都贴着一个个小小的红色双喜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