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应钦后背一顿，回过身来看着她。
他好像有种预感。
不太好的。
「我……」
司柠还在斟酌着言语，林应钦却先开口打断了她：「姐姐。」
他朝她走近一步，那双清眸定定地凝着她。
「别赶我走，好不好？」
司柠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
原本脑海中构思了无数个版本的话，此刻再也没法说出口了。
林应钦看起来实在是太可怜了。
这就愈发显得她很禽兽。
昨晚才答应的事，利用完别人就反悔。
这是一个好姐姐能做出的事吗？
显然不是。
她避开林应钦那祈求的目光，有点尴尬地清了清嗓子，「谁要赶你走了？」
林应钦的眸光闪了一下，「不赶我走？那你刚刚要说什么？」
司柠抓了抓头髮，还是不太敢直视他，胡乱搪塞道：「我是说我回来太晚了。」
微波炉那头「叮」的一声。
司柠赶紧岔开话题道：「哎，菜热好了！」
她说着便想亲自去拿，却被林应钦拦在厨房门口，「我来就行了，你先坐着休息，刚刚不是很累吗？」
司柠被他赶到餐厅，只得看着他不厌其烦地復热着六道菜餚。
多么好的孩子，还会做饭。
好像留下来也不错的样子。
而且他手艺出奇的好，不仅卖相好看，味道也是一流。
司柠有些吃惊，「你在哪学的这些？做警察还有空做饭的吗？」
想他小时候，可都是上她家蹭饭的。
林应钦见她吃了不少，一脸满足地笑：「我以前在维和部队的时候不是在国外嘛，吃不惯那边的东西，休息的时候就和几个兄弟轮流自己做，那个时候练出来的。」
司柠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从来没仔细问过他以前的经历。
「那种任务，是不是挺危险的？」
她放下手里的勺子看着他。
林应钦凝了她几秒，若无其事地笑笑：「也还好，其实大多时候就是普通□□，没什么生命危险。」
其实还有一部分，他不想告诉司柠。
他不想让她知道，他曾好几次都离死亡只有一步之遥，也曾亲眼看着自己的同伴牺牲却无能为力。
虽然他今年才不过二十三岁，但他早已经历了很多人可能一辈子都不会经历的，也早就对生命的脆弱和人类的渺小有了直观的认识。
别的他可以卖惨，但那些真实的沉重，他不想说给司柠听。
在她面前，他宁愿自己是个不谙世事的孩子。
「还是挺了不起的。」
司柠看着他有些感慨，「那这些年你应该救了不少人的命吧。」
她虽然并不了解那些维和部队，特战队到底具体是做什么的，但做了这么多年媒体人，她也知道，肯定没有林应钦说的这么简单。
就单单拿上次在她们台里发生的那件事来说，那已经是很危险了，更何况是连行踪都要保密的那种地方呢。
林应钦突然鼻头一酸，连忙低下头去。
他深吸一口气，又轻轻笑了笑，重新抬头看向司柠。
是啊，她可是司柠。
她还和以前一样，看得到他的辛苦，也看得到他的成就。
她的每一次夸奖，是他在那些难熬的日日夜夜里，坚持下来的动力。
别人理不理解都无所谓，只要她觉得他好，那就足够了。
吃完饭，司柠本想帮着收拾，可林应钦还是自己包揽了下来。
「我们这个工作不会总是这么閒，所以能做的时候就让我做吧。」
他熟练地刷着碗，一副干得挺起劲的样子。
「其实你也不用给我做饭，我一般很少在家里开火。」
「我喜欢做，你喜欢吃我就开心，我就说你跟我一起住不亏的。」
他还挺得意。
司柠忍不住笑出来。
林应钦收拾好厨房出来，见她正歪在沙发上看电视，殷勤问她：「姐姐，要不要我给你按摩？」
他说着就伸出两隻大手，「我学过，可专业了，保证你脱胎换骨神清气爽！」
司柠身体一缩，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她伸出一隻手掌挡在林应钦面前，正色道：「林应钦，我们谈谈。」
林应钦立刻笑容一收，警觉道：「谈……谈什么？」
不会又来吧？
司柠坐直身子，「你毕竟是个男孩子，住在我这儿，有些事情我想先跟你说好。」
林应钦鬆了口气，爽快道：「行，你说。」
司柠想了想，「第一，不要离我太近，我习惯和别人保持一定社交距离。」
「……」
这第一条好像就挺难的。
社交距离又是什么距离？
林应钦嘴角抽了一下，但还是点点头说：「好……」
「第二，在家的时候要说一声，不要突然冒出来。」
「好。」
「第三，我穿着睡衣的时候你要马上迴避。」
「啊？」
林应钦抓了抓脑袋，「为什么？」
他在警察局的时候和那些大老爷们都是赤诚相见都没觉得有什么。
女孩子穿睡衣又不是没穿衣服……怎么就要迴避了呢？也没人告诉过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