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最后一隻解决了吗?」李孤戍收回黄金棍,「你快点下去,八卦阵困不住钟铉。」
她的话音刚落,目光突然落到天井中,瞳孔猛地收缩:「怎么可能?鬼婴怎么会反噬?」
黑春花将铜钱剑抽出来,将一楼的八卦阵收进眼底。
「他和鬼婴都同时被八卦阵削弱了。」他说,「鬼婴急需要进食,不管是瓜分了它力量的钟铉,还是钟铉吞下的东西,它需要重新从钟铉的身上夺回来。」
「可是,鬼婴不会杀死创造者。」李孤戍不解地说,「这难道不是鬼婴的本能吗?」
「当一项本能战胜另一项的时候,钟铉一定会得到反噬。」黑春花说,「鬼婴毕竟没有真正的智慧。」
李孤戍喃喃道:「一项本能和另一项本能……」
「还有,胎盘不见了。」黑春花走到雨萌已经溃败分裂的尸体面前,「她用了什么办法,让钟铉吃下去了。」
「你看过动物世界吗,动物在极其虚弱的情况下,会吃掉自己的胎盘。」白秋叶说,「你把它的胎盘吃掉了,它当然只有吃你了。」
八卦阵中,钟铉脚下已经汇积成一片血泊。
血水缓慢地朝周围蔓延开来,晕染了八卦阵上黑白的横纹。
整个阴冷的天井,因为他的血液染红。
钟铉的脚下如同生了一根钉子,摇摇欲坠,却又似坚韧的杂草,始终屹立不倒。
虽然身体在一点点受损,但是他的思维很清晰。
他还有一个办法。
只需要一点时间。
所以他需要掩饰和伪装。
装作自己已经毫无还手之力。
白秋叶还在好心地解释,胜利的喜悦让她此刻变得很放鬆:「或许根本不需要你把胎盘吃下,它也会第一个攻击你。你本身,就是它的养料。」
「只是你清楚我这个人。」白秋叶说,「我很尊重对手。」
鬼婴进食的速度加快,似乎在配合她的话,将钟铉的腰侧咬出一块血淋淋的漏洞。
钟铉的手指细微地动了动,仿佛只是一次不起眼不刻意的痉挛。
没有人能注意到他的动作,但是鬼婴即将落下的口齿被意外地挡住。
仿佛一层看不见的纱网,让鬼婴无从下口。
钟铉的肤色在变化,从类似于鬼婴的铁青色,逐渐朝活人的肤色靠近。
鬼婴陷入了迷茫,面前的钟铉不再是美味佳肴,而是一块食之无味的石头。
它似乎,要开始寻找新的食物了。
正在这时,白秋叶突然对曾閒情说:「摇铃铛!」
曾閒情手脚并用爬过去,将那隻落在地上的铃铛捡起来。
只是在她背身的瞬间,钟铉突然扑到她身上。
那隻鬼婴像是闻见新鲜血肉的饿狼,从钟铉的身上爬到了曾閒情的侧颈。
铛铛铛!
不该响起的铃声,突然响起了来。
曾閒情不是被控制住了吗?
钟铉艰难地回过头,看见白秋叶竟然拿着一根鱼竿,从二楼伸到了一楼,轻巧地勾起另一隻铃铛。
只是刚才,他被曾閒情的动作吸引,完全没有注意到白秋叶的举动。
白秋叶站在二楼的围栏里,手里拿了一把之前逃命的时候找到的鱼竿。
她仿佛一个悠閒的钓鱼人,时不时地收一收鱼线,让铃铛处于响亮的状态。
她对钟铉报以微笑:「求人不如求己,别人总有不靠谱的时候。」
曾閒情死里逃生,震惊地看着白秋叶。
她第一次看见有人在生死对决的时候用鱼竿的。
鬼婴的动作一顿,手脚抽搐着重新开始啼哭。
它的声音,让整座公寓中还能动弹的殭尸都躲回了暗处。
和它距离最近的曾閒情,直接双眼翻白晕死过去。
钟铉郁火攻心,偏偏身体因为铃铛的缘故无法动弹。
他没想到白秋叶还有后手!
在他表现得像一隻绝望困兽时,白秋叶也在表演。
她刚才的大意、放鬆都是演给他看的。
他们都是这个舞台的演员,但是他先一步黯然退场。
钟铉心中升起了一种前所未有的不甘心。
不管他曾经有多少仇敌,他们的等级有多高,打败他们能赢得怎样的夸讚和惊嘆,但都不及此刻他想要杀死白秋叶的欲望。
哪怕他死,他也要拖着这个女人。
走在黄泉路上的时候,他要看着她追悔不已的脸!
败下阵来的,只是他。
但是鬼婴,还在。
「去——吧——」
铃声中,钟铉的膝盖终于弯曲,他跪倒在属于自己的血泊中。
他的脸颊迅速凹陷灰败,似乎献祭了自己,换取了鬼婴的活力。
钟铉亲眼看着鬼婴从面前跃过,像一道变化的墨蛇,闪电般蹿向了白秋叶。
嗖!
一声破空声,二楼投下来一把柴刀,落在了鬼婴离开八卦阵的必经之路上。
鬼婴调转方向绕过柴刀,四肢着地,如同一隻发狂的猫。
白秋叶迅速拿出第二把柴刀,没有瞄准,只是凭藉本能扔了出去。
她的目的不是为了杀死鬼婴。
只要将鬼婴再困一会儿,她就能进行她的下一个计划,她将——
白秋叶的目光凝固,不敢相信地看着八卦阵中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