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他们三个啊,都是剧组这两天招的新人,不过他们先前有过威亚实操经验,我和老高也考验过他们的技能,都是没问题的,谁能想到今天会出这么大的纰漏,被开除也是应该的。」
「新人。」沈意闻言思忖片刻,面色有些凝重。
边拿出手机打电话,边折身往A组走。
起初她只以为是意外,可温雅的话不无道理。
沈意不信自己这么倒霉。
电话刚拨出去就接通了。
里面传来裴妄紧绷的声音,「意意?」
沈意隐约听到电话里急促的鸣笛声,她轻轻开口,丝丝安抚的意味,「裴妄,我没事。」
刚才温雅说给裴妄发了简讯,那他估计真会来,所以又补充,「也没受伤,你不要过来了,五分钟后我要继续拍戏了。」
裴妄嗓音低哑,「再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就到。」
「裴妄……」
「乖。」虽是轻柔的语气,但透着不容抗拒的强硬。
五分钟后裴妄的车骤停在片场外边,下了车,不由分手地将她打横抱起,大步往车边走。
沈意被塞进后座,双手撑在座椅上未等反应过来。
裴妄就板着脸,要将她戏服扒开。
沈意按住他的手,神色认真,「我没受伤,真的。」
裴妄紧绷着脸色,定定的看着她没动。
一身戾气,眼眸滚烫。
沈意只得渐渐鬆开了手,配合地让他检查。
她腰上原本的伤已经结痂脱落,留下一层淡粉色的皮肉,其他地方没有受伤的痕迹,他眉头才渐渐鬆开,只是面容依旧阴郁。
裴妄低头将她的戏服默不作声的穿好,俯身将她紧紧的揽入怀中。
「吓到我了。」他闷声说,心神未定。
哪怕安排在现场的人分明确定的跟他说过,沈意已经安全的从威亚上下来。
可他依旧维持不了虚假的理智,脑海里只有想见她的念头。
谁说都没有用,只有亲眼看到才行。
沈意的头轻轻地倚靠在他的肩头。
车外是耀眼的黄昏,白色桔梗花上洒了层金边,正绕着墙边开得肆意妄为。
深城许久没有这样的好天气了。
「裴妄,你知道我在威亚上在想的是什么吗。」她轻轻说。
裴妄的唇沿着她的颈侧若即若离的轻吻,仿如这样才能真切的感受着她的存在,沈意觉得有点痒,在他怀中不安分的动了动,他才低声问,「想的什么?」
「在想如果我真的死了,这世界上会不会有人替我伤心。」
裴妄骤然将她搂紧了些,「不许这么想。」
沈意蜷在他臂弯里说,「以前我从来不会有这样矫情的想法,因为我确定没有人会在意我的死活,而现在我开始贪恋活着,做事开始畏手畏脚,是因为我有了很多在意的人,有琉璃和田甜,还有你……那一刻我好像很确定,如果我死了,你也会很伤心的。」
「沈意,不许再提这个字。」裴妄声音暗哑低沉。
「人早晚都会……」
裴妄蓦地低头用力吻住了她的唇,掌心扣着她的颈窝,像是要将她拆吃入腹。
她被迫仰起头,窗外的光正好落进漂亮的眼睛里,是黄昏温暖的杏色,也正将他颤颤巍巍的长睫和患得患失的模样清晰映入眼帘。
「意意。」半响过去,他有些难以控制地抱紧了她,抵着她的额心喘息,「不许说。」
沈意卷翘的眼睫颤动,闻言低低地『嗯』了一声,轻声应和,「好,那不说。」
她软软地依靠他的肩膀问,「裴妄,你最喜欢什么花?」
「花?」
沈意的嘴角徐徐上扬,满眼是他的影子,「嗯,喜欢什么花?」
裴妄眼底暗芒未褪,闭了闭眼眸,似乎在克制什么,「没什么喜欢的。」
「如果必须要喜欢一种呢?」沈意执拗。
裴妄再次掀开眼眸时,神色已经恢復如常,只是声音仍有些嘶哑,「那就白色桔梗花吧。」
沈意默默记在心里,瞧了眼时间,才发觉竟然耽误这么久!
匆忙从车上跳下来,顾不上说分别的话,就催促裴妄离开。
直到她的背影消失,裴妄眸色忽然变得浓稠暗沉,像在瞳孔里蒙了一层黑纱,冷冽得让人心惊肉跳。
一百米开外抽烟的缙云在沈意走后,才将烟掐灭,走过来汇报。
「裴先生,人抓住了,用了点手段才招,是裴家人派来的。」
「裴昊东?」
他靠在椅背,低头摩挲着尾戒,淡淡的猜。
似笑非笑的样子,让缙云觉得头皮发麻。
「裴昊东派来的人已经暗自收拾掉了,在威亚上动手脚的人……」
他迟疑了下,才继续,「是您父亲派来的。」
原本两条绳子都割断了,对方想製造沈意意外高空坠落的假象,或许是沈意体重轻,并且在一条绳子断掉之后,她迅速将身体放平,然后抓住断掉的那根威亚缓衝压力。
导致第二条绳子还没来得及断掉,就被人救了下来。
裴妄的视线下压,变得很深、很沉。
大概是没猜到裴振远『身残志坚』。
人在医院,那么多人监视着,他还有机会动手。
到底姜还是老的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