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罗剎又凑过来,悄声道:「阿音~我今天又学了许多菜式,晚上回去露一手给你和两隻崽!」
晏鸿音冷笑:「你还知道家里有两个孩子还没吃饭?」
「夫人还不知道我?我和那糕点铺的老闆娘可什么关係都没有,我就是去借个地方学学厨艺,这可真的是无妄之灾。若是我真的有负夫人,就叫我青-天-白-日被雷劈死嘛!夫人消消气,好不好~」
玉罗剎的脸贴过来,呼吸几乎打在了晏鸿音耳边,动作暧昧地耳鬓厮磨,低声道:「夫人,你说这京城的太监大老远跑来金陵绑大夫,这唱的是哪出好戏?」
晏鸿音眼神一动,原本想要用内力挣开的动作停下,垂眸看着一脸贱兮兮笑容的玉罗剎,传音道:「连传音都不会了?」
玉罗剎动作一顿,嘆了口气:「夫人真的是……不解风情。」
「夫君的外室解风情就可以了。」晏鸿音道。
玉罗剎眨眨眼:「夫人这是吃味了?」
晏鸿音直起身子,露出绑在身后的双臂。
玉罗剎歪着脑袋,总算是想起传音入密如何用:「夫人可有什么匕首袖剑?」
浑身上下都藏着小玩意的晏鸿音想了想,示意右手手臂的位置。
玉罗剎的手也被绑着,索性转过去笨拙地抬手去碰晏鸿音的手,然后顺着一点点往上摸索。
先前撩拨人的是他,这会儿取袖剑干脆利落地也是他,从始至终,都只是用手指尖碰了一下晏鸿音的手心。
玉罗剎的手在碰到袖剑的时候顿了顿,突然笑了声。
晏鸿音抿唇。
自从年少成为锦衣卫,她身上的暗器除了投掷而出便没有第二种被人碰到的可能。
玉罗剎是第一个。
麻绳很快被利刃切开,切口被玉罗剎特意伪造成粗糙不平的麻绳落在地上,乍一看就像是不会武功的人用身上藏的东西磨开了绳子。
晏鸿音将玉罗剎递迴来的袖剑收回,站起身活动了一下。
玉罗剎听到外面陡然嘈杂的声音,一把抓住晏鸿音的手腕。
晏鸿音正要挣扎,就听到一阵沉重且急匆匆的脚步声靠近。
柴房的门被突然踢开,玉罗剎直接拉过晏鸿音将人护在怀里,如同一个不会武功的平常人一般,横衝直撞着将门口拿着刀的恶汉撞开,拽着晏鸿音衝过院子,一脚踢开水井边的后门,一阵风似的拔腿跑了个无影无踪。
两人越跑越快,将后面地痞骂骂咧咧的声音和捕快搜查呵斥的声音远远抛在后面,直跑到一处没人的林子里,玉罗剎才放开晏鸿音的手。
跑出去几十里,两人甚至都没怎么喘息,但过了一会儿,谁都不约而同对视了一眼。
「……演得不错。」晏鸿音没能压住唇角的笑。
玉罗剎则是扶着树干大笑出声:「我就知道,跟着阿音绝对没错,这么有意思的事儿我自己可遇不上。」
这个责任晏鸿音并不想背,她平静地纠正道:「那些人是看到了你给厨子金子,这才确定了我们拿了花家的大笔诊金。」
玉罗剎的笑音效卡壳了一下。
「你就没发现这几日有人在跟着你?」晏鸿音问。
玉罗剎:「……」
发现是发现了,但是这种不会武功的地痞,玉罗剎就没放在心上,只是随口让暗卫查了查发现没什么别的身份便没再理。
他反问晏鸿音:「他们就没盯着你?」
晏鸿音:「……」
盯梢是盯了,她也察觉到了,但是纪清去查了这些人,没发现不妥,所以她就没放在心上。
——总归两个人又不是真的什么柔弱人。
默契地揭过话茬,晏鸿音看了眼天色:「回去吧。」
玉罗剎:「哦,对,我的新菜!阿音,我给你说啊,我今天新学了……」
***
三日后
几个被抓进衙门的地痞死在了牢里,金陵城里消失了一个前来投奔远方亲戚的苦命人。
暗室内,纪清将誊抄了一份的密信递给晏鸿音。
那个被玉罗剎认出是太监的人,的的确确是奉大皇子之命,在江南一带试探所有女大夫,想用这种方式找出指挥使。
而前不久传闻拿了花家赏金,看情报又是从临安府晏鸿堂逃出来的晏鸿音,便是其中重点试探的大夫之一。
这段时间以来晏鸿音安排了人用镇抚使的身份继续活跃在临安城,也不知陆纲是因为看出了破绽,还是单纯的谨慎所致——毕竟晏鸿音离开京城的时候,亲口对陆纲说了要恢復女儿身,还要与人成亲的事。
也幸好当时晏鸿音捂得紧,除了她没人见到重伤玉罗剎,不然玉罗剎那张脸,要瞒住身份可就只能易容了。
这封禀告大皇子的密信里写着金陵城并没有可疑的大夫,此人会继续南下寻找。
晏鸿音道:「原信寄去京城了?」
纪清应答:「是,被那太监亲手寄出的。」
「那太监呢?」晏鸿音又问。
纪清的表情凝固了一瞬,不甘心地低声请罪:「被罗剎教的人……抢先杀了。」
晏鸿音并不意外,玉罗剎这人什么都吃,就是不会吃亏。
不过人死在哪方手上都无所谓,只要没活着便是。
「大人,下次——下次属下定然不会让罗剎教如此猖狂!」纪清提高声音,面色郑重地拱手低头,斩钉截铁地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