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蹲在那,欲言又止着,眼睛一直盯着地面不敢在周围乱看。

这地方明眼一看就不是什么关人的地方,那些书和竹简被分门别类放着,他怕自己看了不该看的东西之后,这条小命就要因为眼睛而丢掉。

上面的声音每响一声,花满楼就抖一下。

相似却又不同的情景很快将他带去大半年前被铁鞋大盗带走时的遭遇,出色又灵敏的听力在这个时候反而成了一种恐惧的来源。

比起西门吹雪,他更能听到上面的声音,脑海中不自觉想像上面发生了什么,内心深处从未释怀的恐惧和无力感再度袭上心头,痛彻心扉。

西门吹雪注意到花满楼的异样,将小糰子护在怀里,抿了抿唇,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于是视线落在缩墙角一动不动减弱存在感的陆小凤身上,冷冷问:「那个女人是什么人?」

花满楼死死攥着西门吹雪的一隻手,闻言也猛然朝着陆小凤「看」去,面上是两人从未见过的凛冽之色。

「我……」陆小凤为难地动了下嘴唇,犹豫了好一阵却只是道,「他答应了别人,不会贸贸然杀人的……他只是……」

「我不管在你眼里她是什么样的人,但现在上面是我的亲人,你要是不说,我就——我就、」花满楼几乎要挣开西门吹雪的双臂,但却被西门吹雪死死按在怀里,胸口剧烈起伏了好一阵,才说出一句,「我就把你从这里赶出去!」

西门吹雪:「……」

还以为这个小糰子会说出什么来……

因为这些日子的调理,身形抽长了一些,已经隐隐有了几分小少年模样的西门吹雪面上划过一丝无奈,手按在花满楼肩膀上,低声道:「我来,你不适合这个,乖点。」

花满楼卷着西门吹雪的袖子,委委屈屈喊了声「哥哥」。

陆小凤自幼父母双亡,长于市井之间,后来被人收养也一直是辗转在各地乌龙混杂,三教九流之地,审时度势和看人的眼力实在是精准,见这对兄弟是想来真的,当即举起双手道:

「我是真的不知道我师父叫什么,他每次出现在我面前都是不同的样子,我甚至不知道哪张脸才是他自己的……当然或许每一张都不是。」陆小凤看着西门吹雪手里的金针咽了下口水,连忙道:「但我听到他手下的人叫过他『王公子』,我还有个师姐,常年在临安府那边!」

「我真的就只知道这些了!!!真的!!!」

「那个女人刚才闯进来的时候,说是来找你的。」西门吹雪眯起眼,逼近陆小凤。

被当成幌子的陆小凤表情苦涩:「我就算这时候出现在他面前,他也会先把我打个半死,然后说着为我报仇,继续去同那位打个痛快的。」

……

「……啧。」玉罗剎抬手抹掉嘴角的血迹,用不高不低的声音说了句,「哪冒出来的老妖怪。」

月光下,圣洁白裙飘然而立的女人站在梨树枝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一身狼狈的玉罗剎,轻声一笑:「瞧瞧,这是哪里来的西域流浪猫?」

玉罗剎站直身子,疼得眼角抽了一下。

自从达到宗师境界,他就没有被人这么实打实压着打过,那种不管怎样的攻击手段,怎样的偷袭走位都被人好似提前预料,被人几乎是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感觉简直是憋屈与愤怒齐平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高度。

玉罗剎看着那女人所在的方向,缓缓后退着,像是无力站立一般靠在了房屋的墙面上——属于锦衣卫负责修整的那一半。

手指牵动圆环,嘎达一声轻响,玉罗剎猛地蹲下身子趴在地上狼狈滚了一圈,胸口和肩胛骨方才被那女人打过一掌的地方牵动出剧痛,让玉罗剎的脸色再度白了三分。

但他并不在意,而是立即朝着梨树的方向看去。

在月光与星光的映照下,闪烁着森冷寒气的成百根银针没入树干地面,整个院子几乎像是刺猬的脊背一般被扎成了惊心动魄的一片,但是——没有人!

玉罗剎的瞳孔一缩,耳后突然传来一道吴侬软语一般温柔似水的声音。

「是在找我么?」

那声音带着笑意,与此同时,玉罗剎的脊背被狠狠踩中,整个人狼狈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可怜的小狸奴?」

女人伸手掰过玉罗剎的脸,倾身端详了好一会儿,才嘆了口气,幽幽道:「你这张脸,也难怪小音儿会喜欢,这孩子打小就喜欢漂亮的东西,但是运气又着实不太好。」

「总喜欢捡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

玉罗剎心头一动。

「不过我更感兴趣的是,曾经祖上发誓绝不踏足中原一步的楼兰遗脉,在你这一代,为何要违背组训建立罗剎教,从关外缓缓蚕食中原呢?楼兰的……王子殿下?」

最后一个称呼带着深意,却又像嘲讽。

楼兰一族早在百年前便横遭祸事,被湮灭在沙漠无情的风暴之中,在那场惊变里楼兰一族死伤惨重,相传王室的确有血脉存活,但是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人见过他们,反而是几十年前,昔日楼兰古城的遗址被快活王柴玉关所占,这才让楼兰这个名字在武林中重新被提及,盛极一时。

后来柴玉关与其妻子云梦仙子这两个江湖中千百年难得一见的恶人同归于尽,两人唯一承认的儿子王怜花也淡出江湖,选择与友人归隐海外,再也没有人探寻到他的踪迹,楼兰古城也再一次被江湖武林所遗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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