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让西门吹雪写字的动作都顿了一下。

花满楼轻轻皱着眉:「你经常被打吗?」

这个问题陆小凤没法回答,毕竟打他的的确不是他师父,但又和他师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繫……想到这,陆小凤整个脸埋进胳膊里,自闭了。

「别难过呀。」花满楼似乎察觉到了旁边小伙伴的低落,往桌子边让了让,给陆小凤铺了张宣纸,「陆小凤,你要和我们一起练字吗?」

陆小凤抽了抽鼻子,只觉得小美人真的是他交到的最善解人意最温柔的朋友了!

三人写着写着,花满楼状似无意问:「你师父这两天还住在隔壁嘛?」

「在啊,每次我出门来这边都盯着我看呢,怪害怕的。」陆小凤顺嘴道,「不过我看他的样子分明也是想过来,又拉不下脸吧?其实我师父虽然脾气怪,但其实……也不是什么坏人的……」

陆小凤说着说着,看到小伙伴家里几乎是被从里到外翻新修整了一遍的宅子,心虚到声音越来越低。

「没关係的,晏姨和玉叔说其实没有损坏太多东西啦。」花满楼弯着眉眼笑,「但是这么算起来的话,陆小凤你应该是我和哥哥的师叔唉。」

西门吹雪冷冷瞥向陆小凤。

陆小凤脊背一凉,汗毛直立,连忙摆手:「不不不!真不是!我回去之后问我师父了,我师父说他就我和师姐两个徒弟,你们师父可不是我师姐!!」

「可是那天我们都听见晏姨叫他师父啦。」花满楼提醒陆小凤。

那天他们三个在暗室下面,其实没听到什么太多的东西,毕竟大人们说话的声音并不大,但花满楼这么确定的语气让陆小凤也有点迟疑地挠头。

「……可是师父……唉,怎么说呢,他这个人吧,只会拐着弯不回答,但是不会说谎骗人的。」

「再说了……我感觉他对晏大夫的态度,根本不像是徒弟啊。」

作为王怜花的徒弟,陆小凤想想自己,再想想那位每次看到师父都像是老鼠见了猫的师姐,缩了缩脖子。

「真不像!」

他们这两个当徒弟的其实是有点害怕师父的,但是师父这两天看着他来这边院子吃饭的眼神,说是不满也不对,倒像是一种……嫉妒?

陆小凤再次因为自己的想法打了个冷颤,连连摇头,强调道:「晏大夫绝对不是我师姐的!我师父对待徒弟哪有那么和颜悦色啊!」

树下懒洋洋摊着的玉罗剎哼哼了一声。

「玉叔一定是冷了。」花满楼听见了便有些不好意思地对陆小凤道,「等等呀,我去给玉叔盖条毯子。」

陆小凤目送花满楼进去里间抱了一块毯子出来,又准确无误地走到玉罗剎身边给男人盖上,轻「嘶」了一声,喃喃道:「真的一点都看不出来……」

陆小凤是个机灵的小孩,在第一次从墙头看见花满楼的时候,他就注意到花满楼暗淡无光的眼睛了,但他从来都没有提过。

「阿楼真的好好哦……」

陆小凤趴在桌子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梨花树下正在说什么的一大一小,眼睛里满是羡慕。

他也想要这样一个弟弟,实在不行,挚友也行啊!

但是阿楼明显因为师父的事儿其实对他有隔阂……唉,大人的事真麻烦。

西门吹雪看了他一眼,眉梢微动。

眼睛里有一种看小傻子的无语。

……

梨树下,玉罗剎和花满楼勾勾小拇指,低声道:「干得漂亮!」

花满楼勾着玉罗剎的手指摇了摇:「玉叔教得好~」

他们三个小孩在暗室下面的时候当然没有听到上面大人说话的声音,刚才那些对话,分明就是这一大一小串通好了去套陆小凤话的。

大抵是花满楼这样的崽生来就让人提不起警惕多想的心思,套完话陆小凤还一脸毫无所知的模样。

「玉叔,接下来要做什么呀?」

「阿楼喜欢和陆小凤交朋友吗?」玉罗剎问。

花满楼迟疑了一下,然后道:「他给我的感觉很舒服,应该是喜欢的吧?」

其实花满楼很少有同龄的朋友,之前跟着长辈来花家堡做客的大多都只是一面之缘,陆小凤这样直接上前来说想和他交朋友的,花满楼还是第一次遇见。

「那就去交朋友吧。」玉罗剎拍了拍花满楼的脑袋,「他和你的出身、经历都不一样,你们擅长的东西也不一样,性情也不一样,但他是个很不错的小孩儿,或许你们会成为很好的朋友。」

花满楼眨眨眼,迟疑道:「可是他师父打了玉叔……」

玉罗剎捏着下巴,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大人的事很复杂的,说不定没过多久,玉叔就和他师父在屋顶上喝酒了呢?」

***

自从被晏鸿音叫破了身份,王怜花消停了两天,之后就开始易容成各种各样的脸绕着晏鸿音捣乱。

晏鸿音看着扶着腰艰难走进来的老头儿,脸上露出一种难以启齿又忍无可忍的无奈,沉默了一会儿,也没检查伤处,就直接说:「躺下吧。」

说着就从旁边拿了一卷针包出来唰得一下展开。

老头儿的眼皮一抽,看了眼面无表情的晏鸿音,有些委屈地在诊床上躺下,背部朝上。

晏鸿音掀开衣服,淡淡道:「我还以为您至少给背部能稍微处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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