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性家里的孩子都已经睡着了,玉罗剎便也懒得管,砸下去便砸下去,左右不过听个响。

「说说,怎么查到的。」几坛酒下去,王怜花在面对玉罗剎的时候平和了许多。

不过也的确。

他对玉罗剎千般万般的看不惯,其实也都是源自于他在晏鸿音面前那种被他小心翼翼藏起来的不知所措。

「怎么查到啊……」玉罗剎想了想,眯着眼道,「在临安府第一次进黑市的时候,我就命人一直在追查黑市的消息。」

王怜花挑眉。

玉罗剎转头:「这很奇怪么?许你在门口挂尸体警告我,提醒阿音,不许我返回来查你?」

晏鸿音与黑市合作已久,颇有些灯下黑的意味,但对玉罗剎而言,一个照面便戳破他身份的黑市绝对是不可不防不可不查的势力。

王怜花仰头喝了一口酒,含在嘴里片刻咽下去。

这隻油光水滑的西域猫哪里是没心眼,他整个人就是密密麻麻的心眼!

王怜花有点头疼。

晏鸿音的五官容貌与偏执的性子随了他,却偏生没能长成八面玲珑心的模样,反而有种过刚易折的执拗直率。

现在看来,迟早要被这西域人算计拖进窝里去!

「想多了。」玉罗剎撇嘴,「你以为她是怎么拿捏住我的?咱们这种人,干事喜欢走一步算个十六七八,阿音却不一样,她要是认准了什么,想不明白就不想,直接一刀劈过来掰明白了看。」

那会儿觉得阿玉病弱文气的时候,晏鸿音便对阿玉百般回护,玉罗剎露出过几次马脚都能堪称生硬得圆回去;可一旦晏鸿音眼中玉罗剎变成那个目的不纯威胁中原的罗剎教教主,不论之后玉罗剎做出多少努力,晏鸿音始终对他保留着一层怀疑和警惕。

明明两人之间互通的秘密变得越来越多,却再也回不去从前对彼此一无所知时的亲密距离。

玉罗剎想同晏鸿音在一起,心眼耍得越多便越被忌惮警惕,两人间的隔阂便越重。

实际上就连玉罗剎自己都没想到,当初心怀鬼胎想要「驯服」的猎物,最后却变成了锁链将他「囚禁」在了身边。

「那我给你完整的干坤大挪移,你滚回西域怎么样?」王怜花道。

玉罗剎嗤笑:「我不!我就赖定她了你能奈我何?不就是干坤大挪移,我自己又不是不能写。」

王怜花哼笑了声,捻了一粒花生米扔进嘴里,道:「为了查我,你骗她说是为了出海运海鲜,才去海滨州郡建立据点。就不怕她知道?」

「我没查,你别乱说话,我的人就是去捞点吃食罢了。」

玉罗剎手指夹着酒坛口晃了晃,喝掉最后一口,又拿过一坛子新的。

「再说了,找人查事本就不是罗剎教擅长的东西,这种事还得让专门的人来干。」

王怜花脸上的表情僵硬了一下。

不对,罗剎教出身西域,玉罗剎手下的人出海只怕是十死无生,哪里找得到地方。

玉罗剎换了个姿势,舒展开两条大长腿搭在瓦片之上,悠悠然道:「关外是我的地盘,好在运气不错,有个来往交易频繁且愉快的兰州富商与楚留香乃是结拜兄弟,感情甚笃。所以这齣海查案子的事儿,交给楚留香便是绰绰有余了。」

「就在前不久,楚留香飞鸽传书,说他在海上见到了两位传闻中隐居海外多年的前辈。」

***

京城·皇宫大内

关闭密室机关,晏鸿音将那凤钗收回,转身正要离开,耳尖一动,便在黑暗中捕捉道几道呼吸声。

原本寂寥冷清的梨落殿周围守着不下十几个内功高手,而其中最沉最清晰的那道呼吸声,伴随着一下又一下骨节敲击桌面的沉闷声,来自屏风后的宫殿外间。

袖剑滑入手心,晏鸿音抿唇缓缓上前几步,却没有绕开屏风看向外间之人。

那人轻轻嘆息了一声,嗓音威严而低沉:「阿音好不容易回京,怎得不来见见父皇?」

殿外骤然一声惊雷劈下,却没能照亮被封得八面无路的梨落殿。

晏鸿音深呼吸放缓神情,将手中袖剑收回藏好,绕过屏风走到帝王面前,单膝跪地右臂置于身前,是一个完完全全臣子觐见皇帝的礼节。

「微臣,参见陛下。」

屋外下起雨来,骤然来临的暴雨就像是天水倾倒一般乍起一片白雾。

紧闭的殿门突然大开,被灌入的水汽与月光氤氲着驱散殿内尘埃的腐朽气。

借着月光,晏鸿音此时的装扮映入帝王眼帘。

帝王却是在看到晏鸿音的那一刻起,原本一下又一下叩着桌面的手指骤然停下。

「阿音今日的扮相,倒是与往日大相径庭。」

晏鸿音的瞳孔骤然一缩,若是母妃信中所写属实,那她如今这张与王怜花七分相似的脸……

就在此时,殿外乍起兵刃出鞘的声音,两道身影自殿外披着月光,穿过雨幕缓缓迈入殿内。

经历了岁月与阅历沉淀的男人越发宽和温润,内敛宁静,令人一见便有亲近之意。身边的女人乌髮盘起,容颜娇美,眉眼间带着与生俱来的骄傲。

他放下手中撑着的伞抵在殿门边,仿佛身后虎视眈眈刀刃出鞘的护卫全然不存在一般。

「多年未见,陛下可还安好?」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
本站所有小说为转载作品,如有侵权,联系xs8666©proton.me
Copyright © 2024 23小说网 Baidu | Sm | x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