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吹雪知道自家舅舅是个什么样的人,但也其实并不清楚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这让他对自己的舅母——亦或者说是师父,产生了一种强烈的好奇与敬畏,因为强者只会对强者低头,他看得出来邻居家的那位前辈也并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角色,但师父却就是可以让两人安安稳稳同处一个屋檐下。

但西门吹雪并没有去探究。

因为花满楼拿出的这张「家规」,早在他进来家里的第二天,他便已经看到过了。

在他选择融入并接纳这个家庭的时候,他便默许了家规的威严性,对师父,对阿楼,绝不存在一丝一毫的探究深挖——并且阿楼也是这样做的。

「我怎么知道为什么?」小胖墩气鼓鼓地揣着手,「我只知道他们选小孩并不是随便选的,被选中的小孩手臂上会被印那个梨花一样的印记,然后三天内就会有人把那些小孩带走。」

「但是他们真的很过分!我和小虎明明就是睡在一起的,偏偏那人只抓走了小虎看都不看我一下!」小胖墩说着说着越发生气,站起来一边用力跺脚活动麻了的小腿,一边愤慨道,「其中一个还说我又胖又没天赋?!我没天赋?!我师父可说我是门中最强的一任传人!!!」

「你不是老说夏虫不可语冰嘛!你和那些蠢人计较什么对不对?」陆小凤站起来,一手搭在朱停肩膀上,一手比了个拇指,「朱停可是要成为当世暗器机关大师的人!」

「是第一人!」小胖墩朱停纠正道。

「嗯嗯嗯,第一人,第一人!」陆小凤连连点头,然后衝着西门吹雪使眼色。

西门吹雪拉着花满楼的手站起来,一点点往后不着痕迹地退到了巷子口。

陆小凤则搭着朱停的肩膀不让他往那边看:「那另一个印章呢?你刻那个是也见过吗?」

「你在开玩笑吗?」朱停冷哼一声,满脸骄傲道,「那块牌子原本就是我师父雕刻的,是他生平最得意的作品!我在他匣子里见过雕刻图,要不是他发了誓这辈子不再復刻,他定然是忍不住再刻个十七八个出来过瘾的!」

「什么人一句话说不让你师父復刻,你师父就不復刻啦?」陆小凤和朱停是一起穿开裆裤长大的髮小,只不过后来陆小凤跟着王怜花天南海北的跑,两人这两年才不怎么见面了。

但陆小凤是知道朱停一家的,他师父的双手堪称化腐朽为神奇,但是性格嘛……总而言之就是天生的反骨,不论是威逼还是利诱对他来说都是没用的。

朱停的脸色白了白,嘴唇嗫嚅道:「这世上又不是只有活人和死人,还有那么一两个活人死人只要长了眼睛就不会去招惹的……反正有那东西在,洛阳城不会有人敢动你们的。如果不是因为你拿出了那张纸,我也是不敢刻的——喂,陆小凤,你刚说了那张纸是那两个小孩家里人写的对吧?」

小胖墩发麵馒头一样的脸蛋上开始涌现出后怕,他也只有七八岁,方才那种不服输的劲儿下去之后便开始后悔。

陆小凤安慰地拍拍朱停的后背,呼噜了他两下顺毛:「安心安心,不会让你有事的。那就这样,谢了啊兄弟!」

眼前一花,等到朱停回过神来,陆小凤还有方才站在不远处的那两兄弟已经消失在巷子口了。

「陆小凤你这个混蛋!!!你又不带我一起!!!」

……

「咱们为什么要跑?」花满楼气喘吁吁地扶着墙,转头问追上来的陆小凤。

陆小凤也顺了两下气,断断续续道:「朱停可是他师父师娘的命根子,而且、而且他没法习武,咱们干这种事,还、还是别拽着他了。」

不然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师父都护不住想要活劈了他的鲁班门。

西门吹雪的体力远比这两个萝卜头好得多,他气息平顺道:「下一步?」

陆小凤伸手问花满楼要那个梨花章,从怀里掏出不知道从哪摸来的印泥,给三人的手背上各盖了一个印记。

「要是我想的没错的话,那些人应该是在找有武学根骨的小孩,所以才会那个时候放弃朱停。」

「咱们也盖了章,天要黑了,他们掳小孩肯定更方便了,咱们就逛街吸引注意就行!」

……

夜色自天边落下,笼罩过屋檐瓦片,伴着月光洒落向人间。

晏鸿音和玉罗剎一直跟在三个萝卜头的后面,这会儿见三小隻也不反抗就被人掳走,晏鸿音默然半晌,开口。

「聪明是有,但不多。」

三个功夫三脚猫的萝卜头就敢直接这么深入敌营,当真是有些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莽。

等了好一会儿都没听到身边人搭话,晏鸿音转头看玉罗剎,就见玉罗剎一改之前恍惚炸毛的神情,正皱着眉嘴里念念叨叨着什么。

晏鸿音穿着一身普通的素裙,在京城里这样装扮的女子随处可见,走在旁边的玉罗剎还是那身外地大老闆的装扮,但这会儿明显心不在焉。

晏鸿音驻足,挑眉。

玉罗剎往前走了三四步,手习惯性地往旁边伸,没碰到人才反应过来,猛地转身,就看到站在原地一脸淡漠的晏鸿音。

不好意思地咳了一声,玉罗剎转身走回到晏鸿音身边,小声道:「你刚叫我啦?」

「没有。」晏鸿音瞥了他一眼,继续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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