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柏被叫破身份也只是脚下微微一顿,而后脸转了转,朝着玉罗剎所在的方向不偏不倚走了过来。

玉罗剎眼中的欣赏倒是越发浓郁。

他一开始注意到日月神教的这个堂主,就是因为方柏是真正没有靠山,无父无母无家无亲,全凭自己的本事一步一步从一个年幼入教的杂役爬到了如今的堂主之位。

这样的智谋心性放在朝堂恐怕会是前途无量,但在江湖之中,尤其是被称为魔教的日月神教里,讲究的从来都是以武为尊。

方柏的智谋再无双,心性再坚韧,没有与之相匹配的武力,在日月神教便是任由任我行那个没脑子的莽夫捏圆搓扁、随意处置的下属。

他也註定拉拢不到日月神教中的教众、香主、堂主更别提往上的长老,也永远不可能摸到真正的权利与无人可欺的地位。

这样的人,最适合做他人的一把刀,但也最是容易刀锋毕露之后反杀握刀之人。

方柏一步步走到玉罗剎身侧,落后玉罗剎一步站定,开口道:「听闻玉教主曾庇护一城,方柏在来到此地时并未想到玉教主庇护的城池竟然是如此规模的存在。」

不错嘛,瞎是瞎了,脑子倒是中用,不过醒来一天时间便猜到了他的身份。

玉罗剎抱胸而立,淡淡道:「你的胆子很大,脑子也很聪明。」

方柏顿了好半晌,而后开口:「玉教主会注意到在下,应当是对日月神教有所看法?」

「看法谈不上,恶意有不少。」玉罗剎嗤笑一声。

方柏看不清面前之人的表情,只能依赖耳朵听到的情绪与声响,但饶是如此,他还是因为玉罗剎的毫不掩饰而噎了噎。

但转念一想,其实江湖中人多数都是如此,所谓的心性智谋似乎在强大的武力压制下显得一文不值。

方柏想到这里,面上的神情浮现出几分阴郁。

「你的根骨十分不错,心性坚韧,若是你处在最佳的习武时间,说不得本座都会心动收你为徒。」玉罗剎的话直白到近乎残忍,「但是现如今你骨骼闭合,白白浪费了天分,终其一生恐怕也难以在武道之上有所成就。」

方柏的脸白了白。

若说他在猜出此地主人是玉罗剎后没有半分想法是不可能的,但心头一直以来的期望被毫不留情地戳穿毁去,纵然他心性再如何坚韧,他也不过只是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人罢了。

他艰难地扯了下嘴角:「无情捕头尚且能以双腿不良于行之身扬名江湖……」

「那是他有个作为诸葛神侯的师父,背靠朝廷不说还习得一手机关之术。」玉罗剎垂眸冷笑,「你呢?你又有什么?」

机关之术向来擅者极少,想要找到有收徒之心的大能本就希望渺茫,更别提此种手艺更多都是自幼培养,方柏如今已过弱冠,说难听些,收他为徒保不齐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哪里会有人肯冒这样的风险?

青年垂在身侧的手一寸寸收紧,呼吸沉重急促起来。

「怎么,还是你也想投靠朝廷?倒也不是不行,本座的确有些门路,她对你确也有几分欣赏。」玉罗剎转过身面朝青年,说话十分不客气。

不仅仅是因为青年并没有什么筹码,还因为这人之前险些打断了他与阿音的双修。

但是看在这人无心插柳让他与阿音更加亲近的份上……

玉罗剎「啧」了一声,话风一转:「日月神教与大廷有牵连,此事你知道多少?」

「二皇子与任教主有旧,现任的教主夫人曾是二皇子的贴身侍女。」方柏说到这停顿了一下,而后又继续道,「但任教主最为器重的向问天长老,实则应当效忠……大皇子。」

玉罗剎忍不住朝着方柏投以惊讶的目光。

这小子……是把日月神教上下都查了个底朝天?

方柏见玉罗剎不说话,抿了唇,继续道:「任教主在向长老的挑拨下已然对二皇子心生不满,并且坚定认为我已经背地里投靠了二皇子,想要借二皇子之势夺取日月神教教主之位。」

玉罗剎少见的露出一种无言以对的神色。

这种挑拨,也就任我行那个脑子里都是浑浊黄沙水的莽夫才会相信。

对于当权者而言,任我行这样的远远比方柏更好掌控,毕竟没脑子的好安抚,有脑子的不好骗啊。

玉罗剎看了看天色,已经临近晚膳,索性直说:「本座若是助你登上日月神教教主之位,你能回报本座什么?」

方柏并不意外玉罗剎的话,而是坦然道:「如若如此,便不是在下能回报玉教主什么,而是玉教主想要什么在下便可给什么。」

玉罗剎朗笑出声,道:「果真是个聪明人!」

但方柏却并没有神色鬆缓,而是越发紧绷起来。

「倘若本座说,想要京城之中那两位龙子的性命呢?」

方柏的手瞬间紧握成拳。

皇子性命重若千钧,他若是真的成为杀害皇子的凶手,哪怕他到时候成为日月神教的教主,朝廷也断然会不死不休,到那时……

玉罗剎见方柏的表情瞬间惨败,顿时哈哈大笑起来:「玩笑话罢了!本座与那两位皇子无冤无仇,怎会有这般的心思?」

方柏勉强地牵动了一下唇角。

无冤无仇?

既然这位如此说了……那可便是未必无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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