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茗有点懵,看着那双同师尊一模一样的眼发愣。
被他压着的人忽然起身,掌心贴他侧腰,将他抱起坐好,一触即分。
秋茗腰上有些痒……
对方垂睫,烛光笼下晦暗,看不清眼底情绪。
对他说:「是你能生孩子,还是我能生?」
秋茗蓦地坐直身体,杏眼眨呀眨,赧红蓦地袭上面颊耳尖。
秋茗的破梦方式太简单粗暴,本来该起作用的,怪就怪在,他和辛离厄不一样,他师尊是男子。
他们……生不了孩子。
「你……你不是……」
凉霄引哂笑一声,本能想伸手揉一揉少年通红的耳尖,又堪堪收住手。
垂眸淡声道:「嗯,你入梦的时候,我刚好破了禁制,被你一块儿带了进来。」
秋茗知道他是谁了。
秋茗尴尬地脚趾抠地。
奈何无处可躲,对方还顶着他师尊的脸看他。
秋茗杏眸瞪圆,凶道:「你别总看着我。」
「哦。」
这个字音拖地有点长,怎么听都带着调侃的意味,秋茗脸更红了。
胆子大,什么都敢乱来,脸皮倒是薄。
凉霄引明知故问道:「这是你的倥偬梦,你将我当作谁了?我现在顶着的是谁的脸?嗯?」
秋茗:「……」
眼见凉霄引在屋里找镜子,秋茗慌了神,连忙站起身贴在凉霄引身前,将对方视线挡了个严实,但……他们的距离也变成毫釐咫尺。
少年慌乱的眼牢牢凝视他,浅色的瞳都因暖光昏黄显得格外黑沉。
凉霄引本想假装没瞧见,却言不由衷地说:「看见了。」
「?!」
「原来,你惦念的那个人长这样吗?」他感受不到少年浑身的不自然似的,还在说:「这人是谁啊?」
秋茗:「你……你怎么会看见……」
凉霄引笑了一下,花瓣轮廓似的眼微微弯起:「你离我这样近,我自然是……」他身体微倾,凑近少年的眼,彼此呼吸都能感受到,「在你的眼睛里看见的,你的眼里有我。」
秋茗:「…………」
想闭眼,但似乎又没什么必要了。
若不是这人顶着师尊的脸,他必定要揍他一顿!
凉霄引闷闷地笑了会儿:「这人谁啊?」
秋茗火冒三丈,往后一撤,又恢復面对外人时凶巴巴的样子:「关你屁事!」
很好,总算不尴尬了。
视线忽然被挡住,眼前一片暗红,凉霄引愣了下,便听见秋茗说:「你不许顶着这张脸!」
「哦。」凉霄引抬手摸了下,盖在他脸上的是那块红盖头,「你确定要我一直盖着这个吗?」
秋茗:「?」
凉霄引:「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娶我呢。」
秋茗:「…………」
秋茗才不要娶他,秋茗暴躁地扯下那块红盖头,但看着师尊的脸,他又怯又烦躁,还有一种口干舌燥,心跳怦怦的古怪感觉。
总之烦到不行。
秋茗:「你能不能换个模样?」
凉霄引:「为什么要换?我觉得这张脸挺好看的。」
秋茗:「……你不换,我就杀了你。」
凉霄引愣了下:「我好怕啊。」
他在说怕,但语气中没有半点怕的意思。
「不过你误会我了,这个倥偬梦不是因你而生,就是因辛离厄而生,如今我顶着的应当是……你熟人的脸吧?那这个梦应当是你的,我做不了主,改不了模样。」
秋茗无声地骂骂咧咧,眉头越皱越紧,撕下一块纱幔扔给凉霄引:「你挡住!」
凉霄引挑眉:「想尽办法都不愿看见这张脸,他是你仇人啊?」
秋茗皱眉不说话,耐心即将告罄。
凉霄引又说:「那里有个烛台,你拿来,让我划花这张脸便是。」
秋茗怒了,头一次这么认真地凶人:「你敢!!」
小崽子真生气了,不能继续试探了。
凉霄引默默用那块红纱覆住下半张脸。
他其实说谎了。
人以魂魄入倥偬梦,一切伪装都会被扒干净,他本身什么模样入梦就是什么模样。
如今入梦的自己,模样根本不受秋茗念头影响,秋茗能影响的是环境与行为。
但秋茗不知。
那番差点将秋茗惹恼的话,凉霄引是故意说的。
自秋茗那个古怪的梦境后,他其实也很想弄明白:为何在秋茗的倥偬梦里,自己会和他穿着一双大红喜袍,会在红烛高燃的婚房里。
若这真是秋茗埋藏心底的执念,他身为师尊,又该如何自处?
「凉霄引。」
秋茗看过来,忽然说:「你真的不认识我吗?」
「若不认识我,为何要一路跟着我?」
「不用拿什么找宝贝当藉口,我看起来会傻到被这种漏洞百出的藉口糊弄吗?」
「还有……」秋茗抿了抿唇,顿了很久,又坚定道:「这张脸的主人,你真的不认识吗?你活了三百多岁,真的没在红尘中见过他吗?」
所以,你认不认识他,你知不知道他为何会心魔缠身,为何会有那么仇人,你……会是他的仇人之一吗?
少年目光灼灼,声音很淡,语气却坚定,好似不从凉霄引口中得个答案,便不能善罢甘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