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墙坐在角落的荒沼十三，弱弱报出一个名字，「畲篱。」
「哦！」
「是他！」
杜星纬和柯奈生同时恍然大悟，又同时露出疑惑的表情。
「等等，他怎么变成这样了？」
直播间观众们，觉得他俩反应奇怪，好奇地想：变成哪样了？
于是，大家纷纷打开万能搜寻引擎，把『畲篱』两个字输入搜索框。
搜索结果第一条，是畲篱的百科和照片。
照片里的畲篱面容清瘦，眼里有光，手里捧着校园歌手比赛第一名的奖状。
除了那些照片之外，畲篱在网际网路上留下的信息，只有参加某音综中途退赛。
再后来，就彻底销声匿迹。
大家对照畲篱节目里和在校期间的照片，很难跟眼前这个体形肥胖，脸上坑坑洼洼，看起来走路都费劲的男人，扯上关係。
细心的观众还发现，畲篱参加那个音综的评审，正是范尧舜。
「你好，我是新闻台记者易景臣，感谢你愿意接受我的采访。」
条件有限，易景臣只来得及带线圈本和钢笔。
即便如此，不影响他态度的正式。
这个咖啡厅就在新闻台对面，假如畲篱爆出有价值的东西，他可以直接衝到单位要求他们加班写报导。
畲篱没想到，联络自己的记者那么年轻，还是个实习记者。
好在他提前看过易景臣的报导，知道他不可貌相，用几乎听不到的声音打了招呼。
易景臣直接切入主题，「你愿意接受采访，一定是有什么话想说吧？」
「嗯。」畲篱点点头，声音没有太多气势，不抱希望地说，「我想跟范尧舜解约。」
「你具体想解除什么合约？」
「版权合约。」畲篱提到『版权』，声音总算大了点儿，「六年前，我参加一檔音乐综艺。那个综艺成本低，观众都是衝着导师去的，我觉得继续参加也没有前途。」
「恰好导师范尧舜找到我，觉得我很有才华，要跟我签订版权合约，他会给我比拿到冠军更多的报酬和资源。」
畲篱说到这里，语气难掩后悔，「我当时觉得，自己性格不适合娱乐圈。只要把音乐版权卖给他，就能赚钱，又轻鬆又可以专心搞创作。」
「哪知道，他所谓的版权约是买断制。我必须每周为他创作一首歌，写不出就拿不到钱。写出来以后，那首歌就彻底归范尧舜，不能署我自己的名字。」
易景臣听到这里，忍不住提醒，「按照智慧财产权法规定，那份合约不具备法律效应，你可以不遵守。」
「是，我咨询的律师也这么说过。」畲篱似乎被自己蠢到，难以启齿地说，「我跟他签约的时候，还签了其它合约。如果我不给他写歌，擅自从事其它音乐活动，就要赔一笔违约金。我不为范尧舜创造价值，也要赔违约金。」
「……」易景臣默了。
[您真是什么都敢签。]
畲篱也知道，自己行为很愚蠢。
他后来尝试好几次，想要摆脱合约的桎梏，把这件事告诉大家。
奈何范尧舜团队非常鸡贼，每次单线联繫阅后即焚，还定期检查畲篱住处，删除所有他原创的痕迹。
畲篱没有证据，又不出名，没有大V愿意替他发声。
那些娱乐媒体看人下菜，根本不搭理籍籍无名的畲篱。
最过分的是，范尧舜团队生怕畲篱背着他们，参加别的音乐活动。偷偷给他外卖和饮用水里面，添加激素类药物。
畲篱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身材走样，满脸爆痘。
娱乐圈是个看脸的地方。
他现在这幅鬼样子，走在路上都被人嫌弃，更何况在屏幕前抛头露面？
畲篱忍辱负重熬了一年又一年，终于熬到合约到期。
哪知道，范尧舜那边拿出补充合约，时限长达二十年。
只要畲篱还想继续做音乐，就必须给范尧舜卖命。
畲篱实在忍无可忍，打算找主流媒体帮助自己发声。
主流媒体听完他的叙述，纷纷表示娱乐圈内的事，应该找娱乐媒体。
新闻圈讲究专事专办。
如果他们播了范尧舜的新闻，容易引起观众的逆反，斥责『娱乐圈208w扯皮，为啥占时事社会的版面』。
畲篱走投无路，把苦闷告诉认识的人，包括在范尧舜团队遇到的那个善良对接，想让他们帮忙出出主意。
朋友建议他直接找新闻台，那里影响力最大，也许能够替他发声。
畲篱趁着范尧舜团队放年假不注意，鼓起勇气来到新闻台，发现新闻台大部分记者也放假。
正当他快要丧失希望，以为这次也是飞蛾扑火螳臂当车，就接到易景臣的消息。
「嗯，事情经过我了解了。」
易景臣把重点记下来，觉得有些难办。
「合约纠纷得靠打官司解决，周期很长。考虑到调解和上诉，至少要花费一两年时间。」
畲篱喃喃，「一两年时间……」
「就算你愿意等，也不一定胜诉。」易景臣残忍地告诉他，「那些合约有你本人签名，对你非常不利。」
「这、这样……」畲篱早已经习惯受挫，绝望地苦笑，「那算了，我继续熬吧。」
易景臣连忙说，「我会儘量帮你提供法律支持，如果败诉，违约金我可以先借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