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
李昊指指刘远航的口袋:是不是你的电话在响?刘远航掏出手机,向作别的李昊挥了挥手。是谢罕打来的电话,说赠送月饼仪式马上开始,要他到现场准备拍照。
在这嘈杂的会场上,没有听到打进电话的还有马科。散会的时候,马科拿出手机来看,发觉有好几个未接来电。打来的是一个陌生的座机号码。会是谁呢?别理他,十有八九是骚扰电话。正在他犹豫的时候,电话铃声又响了。喂,你好!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女孩的声音:你是马科吗?
请问你是谁?
我叫张燕……
折腾了一个多月的洪水终于开始退却。被淹没在一片汪洋中的村子像岛屿一样显露出来。只是云层还不肯善罢甘休,试图卷土重来,从四面八方向海船湾的上空聚集。在早晨还一碧如洗的蓝天涂上深一团浅一团的灰白。然而,八月的太阳毕竟是强大的。它在海一样的水面生成水汽,在把水汽生成云层的同时,也生成了驱赶云层的风。云层像羊群一样一堆堆地拥挤在一起,让阳光和蓝天勾勒出它们的轮廓。
张燕的爸爸驾一只小木船,带着她和她的母亲与弟弟向这岛一样的村子划来。南风在水面上推起波浪,船头传来水拍浪打的嬉闹声。几只小型水鸟在不远处玩耍。一会潜入水底,一会浮出水面,看见船来也全然不怕。弟弟掬起一捧水,吆喝一声“眛鸡子”,向水鸟抛去。受到惊吓的水鸟拍打着翅膀仓皇逃窜,两脚在水面划出细长的浪痕。有水滴随风飘落下来,落在张燕的衬衣上,让她瞬间感受到凉爽的快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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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给我坐好!望着站起来追望水鸟的弟弟,爸爸大声嚷嚷道。
这里是长江边上的一个大院子。很久以前,这里是一望无际的大湖,人们叫它海船湾。每到汛期,江水就会携带大量的泥沙涌入进来。后来,这里成了浅滩。再后来,这里有了洼塘和草甸。再后来,人们像来到北大荒一样来到了这里。
还在张燕祖辈的时候,每年冬季,人们会三五成群来到这里收割芦苇。这是他们的副业。是为数不多的可以弄点活钱的来路。他们把这里叫材山林子。也有人到林间的洼塘去干坑挖藕抓鱼。人们就地取材,用岗材和芦苇搭成可以遮风蔽雨的棚子。开始,人们只是像候鸟一样的来去。后来,有人开始在这里开荒种地,围湖造田。开始在这里挑台筑屋,安家落窝。
还在张燕小的时候,就经常听见妈妈向爸爸抱怨:这鬼地方,十年九淹!爸爸总是不满地说,你尽说些旧社会的老话。这里虽然隔三差五的淹水,但不淹水呢?不淹水可是一年抵上几年的收成!
今年的水来得特别大,号称百年不遇。原来淹水时,只是把吃的用的搬上阁楼上行了。等水退去再物归原样。今年的水淹过了屋脊,只有从一束束飘在水面的树梢,才能辨认出村子痕迹。
从船上下来时,只有张燕和弟弟穿着套鞋。地面是一层被晒热的泥汤;空气中散发着酸腐的气味。房前屋后的树木一个个泥人似的,全没了口鼻眉眼。附着泥沙的枝叶耷拉下垂,显出不堪重负的样子。只有那些挂在枝丫上的或黑或红的塑料袋,才显露出虚假的鲜活。
有的房子全塌了;有的房子塌了一半。张燕家的房子还算牢固,依旧顽强地站立在那里。只是门板窗扇没了踪影,留下一个个欲哭无泪的黑洞。只有蝉儿依旧唱着高调,全然不知愁的滋味。爸爸摸着脚走在前面,口里不住地说着小心。弟弟啊呀一声,还是一脚捅在了泥窝里。
弟弟是在门前的台坡边踏进泥窝里的。他看见台坡上的桃树丫上有一个矿泉水瓶子卡在那里,一枚硬币在瓶子里闪闪发光。
这是一枚一元的硬币。弟弟摊在手心里给家人看,样子比拾到金子还高兴。他甩开膀子,准备把空瓶子高高地抛出去。等等!张燕叫道。瓶子里是不是还有一张纸条?
瓶子里确实是有一张纸条。弟弟用一根细树枝像掏蛐蛐一样把它掏了出来。张燕打开纸条,纸条上的留言让她兴奋不已:爸爸,你看!
留言说,你好,拾到这个漂流瓶的人。如果您家受灾而且需要帮助,请按下面的方式跟我联系。后面是电话和姓名。
十有八九是骗人的。爸爸摇着头说。听到爸爸这么说,张燕有些泄气。但又心有不甘:万一是真的呢?妈妈在一边叹息:要是真有人能帮帮我们该多好!你们两个今年一个要上高中,一个要上初中,毁坏的房屋还要修整,地里又没了收成。我愁得连觉都睡不着。
爸爸横了妈妈一眼,嘴里发出一个不满意的“嗻”字。意思说,你别当孩子们的面唠叨这些好不好?
回到借居的村子,张燕心里有些纠结。那是一张意思明确,有联系方式的纸条。而她眼里,又觉得那不单单是这样一张纸条。那个有名有姓的人是谁?他为什么要这样做?还有他的年龄,他的模样?所有这些都让她心生好奇。
在村里的小卖部,她心神忐忑地拿起了电话。连续拨打了几次,都没有人接听。她掏出纸条再一次核对,没错啊。她又一次拨打,还是没有人接听。她心里泛起一种被人作弄的气恼:骗子!就在她要放弃的时候,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年轻的声音:喂,你好!她感到一种莫名的紧张,近乎结巴地问:你是马科吗?
那天,马科是和酒店的一班同事一起到海船湾来的。他们来给受灾严重的村子送赈灾款。
酒店组织了一次救灾募捐活动,一共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