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祝余

苍山位于青州城北几十里处,归属于谪仙山脉,后者是一片横跨中原、关中、齐鲁三个行省的巨大山系。

苍山西麓有一奇峰,高耸入云,名为遮云峰,从峰顶到山脚,只有一条石阶盘旋而上,却不知为何人所修葺,其余地方皆为峭壁悬崖,望之令人生畏。

遮云峰顶,有一新落成的殿宇,青砖石瓦,雕梁画柱,翠竹环绕,林木葱郁。匾额上提有四个银钩铁划的大字——“一观遮云”,苍劲有力,显然是出自名家之笔。

凌人麓和莫桑榆此刻正坐峰顶一座临渊的小亭里品茗,伴着悠悠鹤鸣,好不自在!

凌人麓道:“桑榆,之前听闻你要开宗立派,传续师门传承,但这遮云观建成已有数月,怎地就你一人。”

莫桑榆有点“气恼”,故意模仿凌人麓那古板的语气调笑道“数月不见,凌人兄怎地变得这般刻薄?世上许多传承数千甚至数万年的仙门玄观,如今亦只余寥寥数人,更何况在下这无名小观,如若凌人兄不嫌,那便拜在下为师,入我道门,千百年后,待我驾鹤西去,你尽可传我衣钵,当个掌门真人,如何?”说罢,二人皆是一番大笑。

自从捉住荒魂“扶风”之后,已经半月有余,之前受其控制的几人,除了大院内四个傀儡已经身死外,其余受害者由于被控制时间尚短,如今皆已痊愈,凌人麓本打算立即将这害人不浅的荒魂交予牧忧之处置,但他去了几次都吃了闭门羹,无奈只得作罢,暂时将其带在身边。

昨夜凌人麓收到了城隍册传来的第二个任务,令其于十日内在青州地界寻到一株“祝余”,却无其他信息,而他一时毫无头绪,只得上遮云峰向莫桑榆求助。

凌人麓知道莫桑榆讨厌那一套刻板的古言,因此尽量让自己的言语更加“白话”,他问道“我这次来是有一件事情想要请教,不知你有没有听说过祝余草?”

莫桑榆思索片刻,认真答道:“你说的是祝余仙果吧,古籍里面讲‘其状如韭而华青,可食之不饥’,就是说长得像韭菜,能开出青色的花,吃了之后能够在一定时间内感受不到饥饿,但据我所知,祝余只在至阴至阳之地生长,十年结一次果。”

“至阴至阳之地?一个地方同时具备两种完全相反的特性,世间怎么会有这样的地方。”凌人麓疑惑道。

莫桑榆却是摇了摇头,解释道:“至阴至阳确实是对立的,但也可以是相辅相成的,比如以时间为分割,因为某些原因,白天阳气旺盛,晚上却鬼气森森,这样的地方,苍山上就有一个。”

“此间竟然就有。”

莫桑榆点了点头,站起身来向峭壁之下的某处山峰一指,道:“就在那里,悬剑峰。”

顺着他的指尖,凌人麓极目望去,透过遮云峰的层层云雾,隐隐看见远处耸立着一座山峰,形似利剑,峰顶四周尽是悬崖峭壁。

莫桑榆解释道:“这座山峰虽然没有我这遮云峰高,但四周并没有云雾环绕,经年日晒,在白天可以说是这一片阳气最盛的地方。”桑榆顿了顿,继续说道:“而传言在中古时代,曾有一位大能在悬剑锋顶强行破开空间,打开了阴阳两界之间的通道数日,而受到阴司至阴至气息的影响,悬剑峰顶一到午夜,白天环绕的至阳之气便会转化为至阴之气,而等日头初升,阴阳又会再次逆转。”

凌人麓若有所思地说道:“那就是说,在悬剑峰顶便有可能生长着祝余仙果?”

却见莫桑榆有些无奈地摊开双手,说道:“没错,按理说的确如此,但我爹和我之前去过很多次,上面什么都没有。”

“竟然是这样,看来又要从头开始寻找线索了。”被泼了一盆冷水的凌人麓有些失望地说道。

莫桑榆却是展颜一笑,轻声说道:“不过今晚我可以陪你再上去一次,说不定这次能有所发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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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番话令他非常感动,而且跟前次执行任务不同,莫桑榆并非巡捕队队员,与他的尘世之契并无任何关联,而且谋求这个差事本就是莫大提出来的,所以也并不存在身份暴露的后果。

念及此处,凌人麓起身抱拳道:“那今夜就拜托莫兄跟我一同前去!在下感激不尽”

却见莫桑榆也是回了一个“抱拳”,严肃道:“凌人兄客气了,你我兄弟二人彼此照应,何谈感激二字!”

说完,凌人麓有些尴尬的扣了扣脑袋,想到刚才的“豪言壮语”,二人又大笑起来。

……

是夜,孤月高悬。

两人站在遮云峰上整装待发,凌人麓已经换上了全黑的夜行袍服,莫桑榆也换了一身劲装。

只是现在有一个问题摆在凌人麓面前:他们该如何登上悬剑峰?

修行位阶尚低的他还没有掌握任何飞行的法门,而莫桑榆又一次看穿了他的心思,轻轻打了一个口哨,天上便有两只巨大的白鹤轻轻落在周围。

莫桑榆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便率先伏在其中一只的背上,凌人麓依样画葫芦地趴了上去,但由于他个子较高,姿势看起来不免有些滑稽。

悬剑峰下,一个身着灰袍的人影看着夜空中两只白鹤划空而过,若有所思地取出一张暗金色符箓。

在他身后几里地的树林里,一个黑衣人正紧紧盯着“灰袍”所在的方向,手中握着一把通体漆黑的匕首,而他的脸上,赫然带着一个黑面。

不多时,伴随着几声清脆的鹤鸣,两只白鹤悬停在距离悬剑峰峰顶一米的天空上,似是不愿意在地面上“落脚”,两人只得纵身跳下去。

辞别白鹤,当他们的脚踩在地面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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