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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铁树银花 作者:幡茶

当时近乎所有的事情,一下子像是浪潮般席捲而来,留不出分毫思绪应对,加之身体虚弱大脑难以正常运转,理智早已被情绪控制,他对他发火,说出那些话纯粹是烦,糟心的烦。

只是深夜执意回杭,就另当别论了,他现在还不想说 。

「哦。」沈银看不出情绪地点了点头。

须臾,眸底泛起一缕淡淡的忧伤,「那今天呢?」

靠,他居然看出来了。陈寐心一颤,一时间不知作何回答。

小如看出来他是能理解的,毕竟与他共事也有七年之久。可沈银是怎么察觉他的不对劲呢。

「今天…」他答得有些磕巴。

其实也不过就是陈朝丰的一通电话,可偏偏就是他的这一通电话让陈寐心绪不宁。明明不去在意,可它还是顽固地如同身体里蠕动的小虫,一点一点啃噬着他的神经,难以平静。

陈朝丰单向输出了很多,大概意思就是他觉得自己不是一个合格的爸爸,平韵之离世的这些年他一直都在反思,认为愧对于陈寐,希望两人能有机会好好地聊聊,他也算是陈寐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出于尊重陈寐没有打断他的假惺惺,一直到通话结束他也秉承着对方先挂的礼数,可就是每次都如出一辙的表演,让他心生厌烦。以致于扰乱他的心绪。

沈银小心翼翼地又怀有期待地注视着他。

「今天…」他顿了顿,「你还记得我之前和你说过我爸的事吗?」

沈银点头,那时二叔还强硬不想与外界接触合作,甚至动怒打了他一耳光。陈寐为了安慰他,也说了自己同样的遭遇。

他不可能忘记,那是他第一次主动地倾诉。

「他下午给我打了一通电话。」陈寐继续道,「从我出生到有记忆,他几乎没怎么管过我,一直到和我母亲离婚我才知道他对他有点印象。」毫不夸张,陈朝丰根本配不上父亲二字。

「后来就是我进娱乐圈,又出了那一些列的事情,他都没有关心过我一点。」不想说得太过复杂,也不想牵扯太多,他稍有保留地接了下去,「不过,他现在估计是年纪大了总觉得亏欠我太多,想试图弥补,说归根结底我身上也流有他陈朝丰的血。」他轻嗤一声,「说什么血缘关係不能选择,好坏都要接受……可我不想,甚至是和他离得越远越好,最好再也不见,这有错吗?」

深呼一口气,「所以,我才有点不舒服。但是,现在已经没事了。」

真是讽刺,除了仅存的血缘关係陈朝丰说不出任何,他妄图以此得到宽恕,可在陈寐看来,这种没有爱的血缘关係于他而言是枷锁,是捆绑他的绳索。更谈不上亲情二字。

话落,紧盯着他的沈银撑开双臂一把将他揽入怀里,「你没有错,一点都没错……」

所谓的血缘关係,所谓的同属一脉,若是没有爱的前提,说白了就是道德捆绑,还附加了责任与义务。其实完全没有必要选择去成为它的牺牲品,更不用觉得有道德负担,我们都是在凭藉着自己的意愿生活,而非他人意志。

「阿寐。」沈银柔声喊他。

「嗯?」

近乎低喃,他又轻轻地喊了一声阿寐。

「嗯?」陈寐凑近试图听清他的话,不过他好像是一直在重复着自己的名字,似是安抚,一点点将他凌乱的思绪抚平。

在背上的束缚即将鬆懈之时,陈寐主动地搂紧,稍稍抬了抬下巴抵在沈银的肩窝处。

果然,留下来是明智的决定——比起酒精的麻痹,沈银更为奏效。

并且,有奇效。

凑近蹭蹭他的头髮,嗅嗅他的味道,清新的茶香钻入鼻腔,惹得鼻子痒痒的,心也痒痒的。

「要不叫我阿寐哥哥吧。」突发奇想,陈寐侧头看他,半开玩笑道,「我比你还大两岁呢。」

「……」沈银不做声,既不说好也不说不好。

「你看,阿喆叫我哥哥。」陈寐鬆开手,坐直身子试图说服沈银,「那论辈分的话,你是不是也得叫我一声哥哥?」

先不管什么辈分不辈分的,陈寐就是想听他叫一声哥哥。还没怎么听过沈银喊哥哥呢,这不亚于一件稀奇新鲜事儿。当然换做是老公的话,甚是美哉。

见他蹙眉似乎不太情愿,陈寐清清嗓子开始忽悠,「除了阿喆还没有人叫过我哥哥呢,我没有弟弟妹妹,亲戚邻居也很少联繫,不像你有阿喆…」说着适时别嘴,「失落」地耸耸肩道,「算了,我去洗漱了,有点累了。」

说罢,径直坐起身朝屋外走去,没多一分眼神留给身后的沈银。不过余光中他的犹豫不定神情清晰可见。陈寐勾勾唇推门出去,独留他一人兀自踌躇。

比起刚刚,陈寐的心情肉眼可见地好多了,隐约间还能听到卫生间里他哼歌的声响,轻快欢脱的。

鲜少听他讲述自己的心事,真真切切的,从他口中说出。茫然之中难掩内心的欣喜,感受着肩膀残存的温度,他才确信刚才那一幕是真实发生的。

不是臆想,更不是妄想。

恍惚片刻,卫生间的歌声戛然而止,伴着嘎哒一声门响,他抬眸望见发梢沾水的陈寐,脸颊泛着红晕的,眼里含带笑意的——是他心心念念的人,没错了。

「怎么?卸了妆就不认识我了?」陈寐调笑道,「你不是见过我素颜的样子?还有我化妆前后也没多大变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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