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嗒。”
洞崖礁壁上汇聚的水，滴落进缓慢流淌的湖中。
阴寒包裹，冷风阵阵呼啸，狠狠地吹刮着男孩的脸庞。
地面冰冷，抬了抬手臂，苦离慢慢地睁了睁迷糊的双眼。全身上下刺骨的疼痛海浪一样涌上来，让他忍不住轻吟排缓，声音异常沙哑，感知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么清晰过。
脑海中忽然闪过了什么，他强忍着疼痛猛地撑起身子，向四周望去。
四下晦暗，随处可见的藤叶肆意舒展，泛着轻微的碧光。
头顶侧上方隔着一段距离，向下生长的巨大崖石轰然突出，似乎有水流从半空的墙壁上不断向这块离奇的崖石汇聚。
视线往崖石下望去，苦离震惊了。
水嘀嗒而落，却不是想象中的清脆声响，它丝滑地滴入下方的潭水里，潭水向下方深处弥漫，拉出丝带般蜿蜒的金色小湖。仿佛有云雾在湖面翻腾，曲曲袅袅飘向远方。
四周不见光源，不知道这湖水的波光是从哪里来的，只觉得傍午的昏黄从水镜里映出，又顺着地面徜徉。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般景象。
这像是高坡下的一个巨大的地底空间，迷蒙的雾气往更深的黑暗里遁去。
可为什么会有这样一泊如痴如醉的流水？上方水雾里隐隐掠起彩氲，难不成它要流向海洋？亦或者，它就是从海水来的。
等等，地底空间...
他从高坡掉入这个地底空间？
苦离急忙向四周看去，侧身回望时，身后的景象让他吓了一跳。
无声的烈火顺着幽绿的植被荡漾，在他身后烧出一圈空地，空地的中心，一具焦黑的尸体被火团包裹，呲呲冒着油光，形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圈圈缩小。
他吓得手脚并用连退了数米。
惊恐了好一会，他才猛然记起。
这是那个黑袍人？
记忆力那只从胸膛里伸出的手像一只巨网把他笼罩，瞳孔不自觉泛起阴影。可不久前那个阴冷的魔鬼，此刻就躺在这里，死无全尸。火焰的丝缕像是血液里生长的兰花瓣根，在黑暗中随风飘荡。
他突然一点都不害怕了，火焰像是驱走了眼里的阴影，在心里重燃起余存的温热。
颤扶着站起身来，才发觉左腿脚踝处异常吃痛，肿胀了起好大一块，看上去是骨折了。
他一瘸一拐着走向尸体，缓慢地弯下腰，伸出双手，极为谨慎地试着去触碰火团。
还没有靠近，那火像是察觉到了，四周的焰火花瓣一样收拢，慢悠悠飘向他的手心，被他惊奇地捧在怀里。
怀中火焰生生跳动，像个满怀欢喜的小精灵。
它源自于那个飘扬着彩霞一样的长发的黑袍女人，抱着它好像时刻能感受到红纹身影的气息，这让他安心了许多。
不知道坡上的人们怎么样了。他相信，有那些人在，他们不会重蹈覆辙。
可是现在他该怎么办，应该从哪里出去？
崖石下的潭水静的像是死水，可它下方确实顺着溪流。他走进了一点，潭水的后方幽黑一片，俨然是密闭的岩墙，不见任何来路。
可既然没有来路，潭水的水源从哪里来，仅仅靠崖石上滴落的水滴？
只能向另一侧顺着流水往远处走了。他有种预感，尽头或许会穿过高坡，通向海岸。
他忍着疼痛，迈起颤巍的双腿，顺着金波荡漾的流水，往远处行进。
黑暗里火光昏黄，照得男孩的衣衫透亮，让他身体一暖。他不明白为什么醒来时没有第一眼注意到这明灭的火团，走了好一会，才惊觉是这身旁的云雾流水，极大吸引了他的视线，这梦幻一样的金黄流雾让人有种不知该去往何方的茫然。
挣扎着走了许久，腿脚隐隐有些麻木了。他以前也有过轻微的骨折，跟着陈深到处瞎逛，摔到了左手的腕骨。被镇里的老师傅卡擦两下就接了上去，没多久就复如当初。
只是这次的肿胀触目惊心，好像有什么东西硬生生从腿里突出来。
然而现在的境况已经让他没心思考虑这些了，空旷幽蒙的地底静的可怕，潭水的滴答声惊起他的心跳声，他只能咬着牙不停向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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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着怀里忽强忽弱的火光，周围的景象不断发生变化。
四周不知名的高大植木胡乱生长，即使靠着小河岸边走，脚下的杂草也将近没过小腿。不小心擦过什么极为庞大坚硬的东西，火光一照，才惊觉到那是一颗极为高大的古木，暗黄色的树皮生铁一样坚硬，硌的人的肩膀生疼，足足有四五个人环抱起来那么粗壮，通天柱一样直幽幽地向上延申，看不到尽头。
心底的震惊如翻江倒海，他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什么树能像这样生长，不知道悠悠矗立在这里多少年了。
植木里会不会藏着蛇？他不敢停下来，加紧着脚步继续走。
越往后草木越发离谱，它们像是在随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似的，没一会脚下的荒草就要抵达腰间，其中还夹杂着带着硕大的叶片的叫不出名字的植物。这实在让他难以继续行走。
于是只能走下溪流，趟着流水前进。
水流入脚冰凉，却极为清澈，火光离近了光线居然能直接透过去，看到里面密集的石块。石块小而圆滑，并不硌人，往远处看去，波光沥沥，两岸的杂草像数以千百的钓鱼的杆子，狂乱地往流水中央绕挂。
明净的河流与两岸杂乱的植木显得格格不入。
到后面，两岸已经竖起了高而厚的植墙，同两边的植木比起来他显得渺小无比，像是行走在草丛里的一只昆虫。
就这么埋头走着，视线紧紧盯着火光探亮的脚下，刚扒开一撮细长的草絮，突然有什么东西突兀的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