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我久不能寐,便随手披了件披风,提着一只小灯,掩门出去了。
廊下,此番已是三更,县令府内也早是没了半点烛光。寂静的夜晚,显得四周都空荡荡的,时而还有一两声虫鸣。
我随手将灯放在了一旁,趴在廊前想的出神。
“已是三更,春好妹妹在此何为?”
突如其来的声音将我吓了一跳,险些将身边的烛灯打翻。
待缓过神来将来人看清,有些生气道。
“言纾兄长怎偷偷摸摸跑至旁人身后!”
“是你自己想的太出神罢。”言纾笑道,“可是再想白天之事?”
我扭头喃喃道:“兄长好生厉害的读心术。”
“我见你眉头微蹙,神若忧思,不就是在忧虑白天之事吗?”言纾调侃道。
“嗯,兄长所言属实,我还是有些介怀。虽说此事是由张嬷嬷犯下的,但我的做法也甚是欠妥。是我太过自信了,弃自己和那些客人的生命于不顾。若今日那牌匾真的砸到人,我怕是要后悔一生了。”
“你知道便好。若你真拿吾母当你的亲生母亲般看待,就不会选择隐瞒,自己一人行此险棋了。”
我转过身去,扣着廊前的浮雕,闷闷不乐道:“晚膳时兄长还为我说话,怎么现在却讽刺起我来了。”
“你有错还不让人说?只求你下次遇事多与人商量,我们你都可信任,不必再冒此危险。”言纾认真地看着我说道。
我小鸡啄米般点点头,又问道:“兄长半夜不睡觉,就是来此批评我的?你白日里做了‘许多’事呢,竟也不累。”
言纾低头拢了拢外衣说道:“说来惭愧,许久不曾归家,如今在自己屋子里,竟还有些睡不着了。”
此时我才看到,言纾也只是内衣外轻披了件长袍。
言纾兄长生的十分清秀,肤若凝脂,怕是有需多姑娘都比不上,再加上方才拢衣服的动作,竟颇有些娘。
想到这便不由得笑出了声。
言纾对此幕甚是不解,怎么方才还在生气,现下怎又笑起来了?
笑过后,我见他甚是疑惑,便解释道:“言纾兄长方才那番动作,像极了个娇羞的姑娘。”
言纾指着我,怒道:“你竟敢调侃兄长!”
说罢他白皙的脸上,马上绯红一片。
我拍下他的手,继续不怕死地调侃道:“兄长脸红时还挺可爱的。”
言纾更加生气,轻哼一声便拂袖离去了。
食过早膳,我正欲动身去酒铺,就见伯母走了进来,做欲言又止状。
我一把拉过伯母的手说道:“伯母,昨日之事是春好做错了。以后不会在那般行事了,伯母别再生吾的气了,可好?”
伯母叹了口气,舒展笑容道:“无妨,我想通了,十几年未曾有人照顾,你不习惯也是正常。慢慢来也好,只是我难免担心你,只求你遇难多与吾商量便好。”
我忙点点头称允。
“对了,那翠屏抓不到把柄,县令也无法再押着她。今早她出狱回来,我便命人将她与府中签订的契约作废,如今人已赶出府了。”伯母淡淡说道。
“翠屏并非好人,赶出府也好。”
“是呀,只气那张嬷嬷和张耀始终未承认,只能处罚失职之罪,关不了两天就放出来了。”伯母气愤道。
闲聊之际,小禾已在外拿着出门的装备等了多时。
伯母笑道:“见你欲行出门,可快去罢,别误了时辰。”
我点点头便辞退了。
如今天气越发炎热,小禾也撑起了伞替我遮阳,只是小禾身高与我相似,每每都是双手举着才能挡住我,即使如此也是努力高举为我挡的严严实实。
路行过半,我忽而停下身来,转过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一旁的小禾还未反应过来,忙小跑两步追上。
小禾疑惑道:“小姐怎么了?不去酒铺了吗?”
“不去了,改去县衙。”我沉声道。
小禾见我如此凝重,也并未多说什么,只是默默跟着。
县衙大牢,我从荷包中拿出了点银两塞到了侍卫手中,说道:“我来探望张嬷嬷和张耀。”
那侍卫收起银子,摆摆手说道:“你自己进去找吧。”
说罢我便提起裙摆向大牢内走去,大牢里阴冷潮湿,只有几扇铁窗能透出外面的亮光。
小禾跟在后面,不免惧怕地跟紧了些。
我四处环顾着,牢房内的犯人都十分粗糙,有些已经披散头发,衣服也破破烂烂。
就在我仔细辨认的时候,一抬头竟在前方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我大步流星过去,问候道:“言纾兄长怎么在这?”
言纾笑了笑,示意我去看牢内的人,只见里面的张嬷嬷蹲在里面,眼神空洞,而张耀则就在隔壁。
见我大喜,言纾开口道:“你不也为此来了?”
我回头与之相视一笑。
“张...”
我正欲开口问那张嬷嬷,却被言纾打断:“张嬷嬷我都问过了,你不如去问问张耀。”
我腹语道:你让我问我就问你怎么知道我想问她什么。
虽然心中嫌弃,却还是走去了旁边的牢房前,问道:“张耀,那牌匾当真不是你动的手脚?”
张耀不耐烦道:“我骗你做什么!说了多少次了,真的不是我,你们怎么就是不信!”
“我信!”我蹲下身说道,“只是如果不是你,那觉得会是谁?”
张耀许是从未料到我会如此说,竟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
我又接着提醒道:“你仔细想想,在你做牌匾时,就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事?”
张耀做沉思状。
片刻,他突然站起身,激动道:“有!那日我做好牌匾,便趴在桌上睡着了。模糊间我曾碰掉了一个工具,随后隐隐约约就看见门外有人影闪过,只是当时以为是梦便又睡了回去。谁知第二日,地上被碰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