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水砸在面前的桌子上，许谦低着头：「对不起。」
陈老师颤颤巍巍地抬起皱巴巴的手，似乎是想摸一摸这个得意门生的头，奈何距离太远，他的手又无力地放下。
「你没有什么对不起的，是老师对不起你，没保护好学生的成果，更没保护好学生，到头来，还得让学生来保我这把老骨头。」
说到这里，陈老师也有些许的激动，始终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也终于控制不住地落了下来：「这些年，我每日每夜都在后悔，后悔当年没有反对让黎川进我们学院。」
当年黎川的成绩连q大的门槛都没摸到，q大那年医学院研究生的录取工作也已经结束，是黎川家里塞了一大笔钱，学院才破格额外给了他一个名额，后又将他安排跟许谦这个本科生一起住。
当年黎川进来前，其实院里的招生办公室召集了他们这些教授开了一次会议，如果他当年坚决不同意黎川进入医学院，学院不会不同意。
毕竟学院虽然收这笔钱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学院更好地发展，院里也不会本末倒置。
许谦：「老师，这不是你的错，你该放下了。」
陈老师情绪越来越激动：「我放不下啊，如果没有黎川，你不会被绑架，不会一夕之间家破人亡，不会为了保我这把老骨头去跟黎川低头，更不会为了报復毁了一生。」
他这个学生，本应该获得最高的医学荣誉，本应该用他的双手拯救生命。
许谦咧了咧嘴，轻声道：「我不后悔，陈老师，我亲手送黎川上路，极愿教这次的新闻您也看了吧，连根拔起，就算现在立马被qiang毙，我也能笑着走上刑场，老师，你应该为我高兴的，我……我很快就要跟我家人团聚了。」
陈老师：「当年你失踪，我就一直想问你一句，值不值，但现在我想，我知道答案了。」
第六十三章 生日
探视时间到了，许谦站起来目送对方离开。
林羽和央斓也从监控室走出来，四目相对，谁也没开口。
良久。
许谦眼睛弯了弯：「林组长也是来问我觉得值不值的吗？」
林羽未答，只是说：「今天第一次看你说这么多话。」
许谦：「多年不见恩师，话难免多了点。」
林羽：「值不值，我想，从你做下决定那一刻，这个问题已经没有意义了。」
许谦看向房间的小天窗，栅栏外有一隻小鸟停留了一下，很快又振翅飞离。
………………………
审讯室。
央斓：「你为什么能确定当年井里的尸体是宋时鱼，又为什么会知道宋时鱼是双性人？」
天使孤儿院院长方荣国在央斓强大的气场下，冷汗连连，但为了自己的小命，他还是开口道：「我，如果我给你们提供信息，能不能争取审判宽大处理。」
央斓：「很遗憾，虽然我很想骗你说能，但你用你那肥大的脚趾头想想也知道，就你犯下的那些事情，到时候能干脆了当地击毙你，已经算是最宽大的处理了。」
方荣国：「……」
林羽：「如果你确实能够提供真实有效的信息，虽然你本人的刑罚没办法减少，但你身边的人，如果经查证，他们确实不知情或者情节较轻，那在道德法律合理的范围内，我们会给他们最好的安排。」
央斓看了林羽一眼，这番话说得真是滴水不漏，又没给人希望，又不至于让人失望，林羽打太极的功能真是日益精进了。
或者又应该叫林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方荣国果然老老实实地上了钩：「其实我也不知道宋时鱼是不是双性人，我也不清楚井里的尸体是谁，但当年那种情况，我只想快点把办案人员送走，就怕被查出点其他的。」
刚好又有宋时鱼的遗书在井边，身上穿的还是宋时鱼的衣服，那不是宋时鱼又是谁。
「……」
对于这个回答，央斓和林羽虽然本来也不抱什么希望，结果来之前他们就已经大概能猜到了，但但凡有一丝希望，他们还是得来问问看。
但现在真听到这种回答，他们还是恨不得当场替天行道。
央斓很认真地问：「问你一个私人话题，你有权保持沉默，你是不是每天睡觉都能梦到你早早死去的爸妈？」
方荣国：「？？？」
林羽：「？？？」
央斓：「你爸妈给你取这个名字，如果在下面知道你干这种丧天良的事情，他们可能会天天想爬上来掐死你。」
方荣国：「……」
林羽没控制住，「噗嗤——」笑出声，他连忙低下头。
一抬头，又是铁面无私的林组长。
………………………………
晚上八点，林羽办公室。
林羽走进来的时候，央斓正坐窗边认真地看着手中的资料。
林羽：「你从小就喜欢坐在窗边思考问题。」
央斓转着手中的钢笔，抬起头来：「外面视野广阔，看了身心舒畅。你开会开完了？」
林羽：「嗯，也没什么事情，照常总结一下这个月的工作而已。」
央斓撇撇嘴：「天天开会！天天开会！你从y市回来都开了大大小小多少会了，也不知道怎么有那么多事情可以讲的。」
林羽给他披上外套：「工作是这样的，我都习惯了，走吧，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