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个“斩”字,足已惊动官兵。
一时间,客栈内众军汉各自抓了刀枪弩机,从店内窜出,人语马嘶,哄闹成一团。
杨霆风见状,正暗自惊讶,好容易定住心神,细瞧校尉,不觉“咦”了一声,叫道:“是你?”
那骁骑校尉闻言,提起缰绳,那匹飒翎战马发出一阵嘶叫,刹间蹄止人立。
来将轻咳一声,吩咐道:“你等先去各营传令,帅府汇合。”
“是!”骁骑营众将士得授意,登时纷纷抖擞缰绳,脚踩马镫。刹间,战马奔腾,铁蹄如潮,沙土飞扬,绝尘而去。
尘土之中,杨霆风在空中陡然翻了个筋斗,稳稳从空中落下,须臾间,二人一骑不足一丈。
男人步子一顿,抱拳笑道:“大哥,许久不见。”
骑将也抬起头,也抱拳笑道:“贤弟,别来无恙。”
说话间,那人已经折冲下马,那匹飒翎战马没了主人的束缚,瞬息间绕着杨霆风转了两圈,只听得马嘶不断,发出阵阵哀鸣。
却听那李校尉抚了抚鬃毛,拍了拍马背,轻声道:“嘘,寻风,安静,安静......”
杨霆风的剑眉一皱,心知爱马之事已然瞒不住,遂叹了口气道:“大哥,火耳,没了。”
闻言,李校尉笑容忽止,冷声道:“怎么没的?”
杨霆风面皮发烫,暗叫惭愧,低头道:“箭伤。”
李校尉脸色一沉,突然,他飙起西北口音恨恨道:“你介狗日的,咋个那么不小心咯?知道不知道这火耳和寻风是紫塞最后的纯种血统飒翎马?”
杨霆风瞧过他气得竟说起方言,又辞色转厉,微微有些胆怯,点头结巴道:“这......这......老大......我......也......没办法啊!”
这位李校尉,便是紫塞骁骑中郎将,李承训的独子——李信,现任紫塞禁卫骁骑营“骁骑校尉”,这位根正苗红的大胤军二代,绰号“马王神”,不但马术超群,从小爱马如命,而且这相马之术更是举世无双。
探马营下放前,杨霆风在边军都督府时,与他关系最是要好。
平时,二人总以兄弟相称。
甚至在探马下放后,这李信还把仅剩的两匹纯种飒翎马之一的——火耳相赠于杨霆风
这一听杨霆风不小心害死了火耳,这李信又是愤怒,又是惋惜。
他越想越气,突然,年轻的骁骑校尉嗔目大怒,一甩马鞭腾地呼起,厉声道:“姓杨的,老子他吗弄死你!”
杨霆风知他要打,急忙抱头鼠窜,他虽武艺在身,却是不想反抗。
李信追打了一会,猛然省悟军令在身;
于是,他按捺怒气,摆手道:“罢了,罢了,姓杨的,事已至此,咱们兄弟从此一拍两散,分道扬镳!”
杨霆风一愣,失笑道:“大哥休要烦恼,兄弟保证,将来给您整几匹更为神骏的种马。”
李信却不瞧他一眼,只转身便骑上了“寻风”,抖擞缰绳,那马嘶鸣一声,就要离开。
走不十步,他忽又策马转过身来,神色严厉,杨霆风当他又要给自己一鞭子,慌忙抱住了头。
李信望着杨霆风,冷笑道:“姓杨的,你刚才说你赔,那我问你,你拿什么赔?”
杨霆风偷眼看向李信的脸色,却见到他一脸惨淡。
那丝惨淡之味不知怎么却叫他如此难受,好像看到一个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老父,心里为火耳的事也不由地真心懊悔起来。
这位年轻骁骑校尉倒不是瞎说,杨霆风他赔不起也是有根据的。
首先,一匹合格的飒翎战马是得经过精挑细选。
为何?
因为,并不是所有的飒翎马都能成为战马。飒翎马分为飒马、翎马。
飒马,拥有极强的突击与冲撞能力,本身负重也高,可身披两层马铠突击、迂回、切割战场,是夜北铁骑与禁卫骁骑主要坐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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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翎马,体形好、听话、快速、适于长距离奔袭,在战场上,可以中远距离进行不断的游走骚扰,是燕山飞骑的不二选择。
虽然外表差不多,但也并非个个能成为战马。
这其中还得挑选身强力壮的优良品种,血统越纯越好,其本身就价格不菲。
其次,供养一匹战马的花费,要远远大于数名士兵。
又为何?
因为,战马是吃草料的,并非和士兵一样是消耗粮食的。
可是,它们又不是什么野草都吃。
这又是为何?
因为,战马金贵,这吃了野草就得拉肚子,拉稀,更别提作战杀敌了。
所以,紫塞所有战马都是吃的上好的进口草料——来自瀛州特有的一种干草
三者,飒翎战马不仅每天要吃这特产草料,还得每天拉出去溜圈放养,这些都需要消耗不少物力和财力。
最后一点,战马不是天生就能驰骋疆场的。还需训练马匹适应战场上各种复杂的环境,训练战马学会不同的行军步伐,方能练出人马合一的攻防本领。
李校尉的父亲李承训主管骑兵部队,骑兵的各项账目都记在李信的脑袋里,这紫塞三大骑兵部队每年消耗西北三省六镇的财政达到三成。
可以说,战马个个都是宝贝疙瘩,而那纯种的飒翎战马更是可遇不可求的极品。
杨霆风见李信气消了些心中得意,不由哈哈大笑,但瞥了李信一眼,笑容一敛,寻思道:“大哥爱马如命,绝不是能糊弄之人。而今大战在即,能夺取良马的最快途径,就是潜入血狼营地,伺机下手。但老帅有令,各营归建,我若私自行动,就是违了军令,也不知当也不当?”
正觉犹豫,忽瞧李信策马转身欲走,当下扯着嗓子喊道:“大哥,我去血狼营地替您取几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