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洛银银走得很远,几乎绕了这棵树大半个圈。
她靠着树根坐下来,手掌轻轻地触到了树根上深邃而复杂的皱纹,就像是触到了某种神秘难懂的咒语一样,她左腕上的银镯在空气中荡出了一圈一圈的涟漪。
“旧地重游了是吗?”洛银银轻声道。
她低下头,抚弄着脚下如茵的绿草,是沁子树给了它们生命,它们便永恒地陪着这棵寂寞的树,于是它们一起构成了这片荒原里唯一的绿洲。这棵巨大的树偶尔低下头时,是不是也会对这些脚边的小精灵忍俊不禁呢?
似乎是在回应着她,树冠发出沙沙的声响。
大概是因为生在青原的缘故,她对这些小花小草有天生的好感。她常常能挺懂它们在风中的窃窃私语,这一次也不例外。
她笑了,笑得很甜,很纯真。
她将头靠在粗壮的树根上,看着那一片浓密的绿荫。不一会,像个躺在母亲怀里的婴儿一样,安详地睡熟了。
(二)
黑,还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洛银银最近总是很频繁地来到这里,她已经越来越熟悉这里了。
她在黑暗中向前摸索着,直到摸到了一堵墙,墙上还有一条缝,洛银银扒着门缝使劲往里一拉,才勉强把厚重的大门拉开了一条小缝。借着从缝里透过的阳光,洛银银这才看清楚了这黑暗里的女人。
女人美丽依旧。
“谢谢你,每一次来都能带来一束阳光。”女人微笑着。
“可是我真的没有办法带你出去。”洛银银带着歉意地说道。
“没关系,这就足够了。”女人仍保持着微笑,她点点头,示意洛银银坐下。
洛银银在她面前跪坐下来,道:“你脸上的泪痕越发明显了。”
女人轻轻地“嗯”了一声。
“这里就是你魂飞魄散的地方?”
女人又轻轻地“嗯”了一声,可是洛银银能看到,一滴晶莹的泪珠顺着泪痕滚落下来。
“那你知道怎么进去吗?”过了一会,洛银银才问道。
“其实很简单,只要你有牵挂之人。”女人道。
“牵挂之人?”洛银银有些诧异。
“你牵挂得越深,临雪山就越容易被打开。换而言之,就是你的执念。”
洛银银自嘲似地笑笑,道:“那我岂不是永远也打不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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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只有你才能真正打开,”女人道,“你之所以恨他,恨他当年把你抛在往生河,就是因为你的执念太深了。三年了,你从来都没有放下过,不是吗?”
“你还爱他,还牵挂他,只是因为藏得很深,所以连你自己也没有发现过。”
洛银银不说话,她只是看着地面。
她甚至没有勇气去看着女人的眼睛,因为她觉得女人好像说对了。
是,她恨了他三年,可是当他再次驾着金光而来,将要打破那层迷雾的时候,她还是心动了。
没错,是真的心动,就像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像在满天心丛前的时候。
可她明明那么恨。这,究竟是为什么?
“你看,临雪山已经为你打开了。”女人轻声说道。
洛银银觉得头疼欲裂,她感觉那条门缝越来越大,似乎变成了一片刺目的白光向她撞来。
她觉得地动山摇,这不是幻觉,因为她能清晰感觉到触手处那柔软的青草与飞扬的泥土传来的震颤。
“去吧。”女人的声音似乎还在她耳边回响。
(三)
“怎么会这么冷?”青蚨边搓着手,边从树洞里钻出来。她皱了皱眉,刚刚不还是绿草如茵温暖如春吗,怎么转眼间就变成千里冰封万里雪飘了吗?
“穿上吧。”龙舌从随身的包袱里拿出一件雪白的貂裘,丢了过去,“你手下那些妖魔鬼怪还真不错,居然能连夜把沁子树挖空。”
“那是,你呢?”青蚨边穿边问。
“我们习武的人,比不得你们,”龙舌故作粗声道,“我不冷。”
“这里是?”青蚨看了看四周,四周都是茫茫大雪,根本无法辨别方向。
“按阁主说的,我们出来的地方应该是枯心竹的一个树洞,”龙舌回头打量了一下她们钻出来的地方,“是一种长在临雪山上的竹子,据说它的根系庞大无比,与临雪山共生为一体。”
“那么我们接下来怎么办?”青蚨问。
“再往前走一点,好像就是金水河,”龙舌指了指远处一条泛着银光绕在山腰的带子,“看见没,那里应该就是金水河,第一阵。”
“这么远,我们走过去?”
“不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