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称呼都变了。
纪尘抿唇,心说这汤要真是给他喝的,这会儿自己心里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拧巴着。
他肠胃好身体棒,丝毫不怕喝凉汤。
纪尘心口紧了紧,跟被人栓了根细线轻轻拉扯似的,不舒服,等再反应过来的时候,却是他低头就着穆殷的碗,将她的汤全喝了。
这个动作,怎么看怎么暧昧不清。她又该怀疑自己居心不良了。
其实今天晚上的事情,要说穆殷对他有绝对信任那倒是不可能,不然她也不会那么准确无误的提前守在自己落脚的地方,半点都不差。
她分明将自己的举动掌握的一清二楚,现在却摆出一副受骗的姿态,属实不讲道理。
但纪尘看她出去时身上未披大氅,没拿手炉,连饭都没吃完,莫名就觉得气势上矮了她一截。
虽然不占理的人应该是她才对,可纪尘却感觉像是自己做错了一般。
穆殷这个人当真是霸道又强势,只许自己设局,却不让他出去。
坏极了。
「凉了。」纪尘平静的把碗放下,将轻颤的指尖藏进袖筒里,「你让人重做一份,或者把剩余的汤热热再喝。」
她晚上基本上就没吃东西。
她人坏归坏,但那胃是无辜的。
穆殷眨巴眼睛看纪尘,又看看他放下的那个碗,忽的笑了。
本来抿进嘴里的那两口凉汤,这会儿竟变得滚烫,将她的五臟六腑熨帖的极为舒服,就连身上的寒意都衝散了。
「好,听钦钦的。」穆殷抬手拍了两下,纪尘就看见画儿领着两个小厮进来,一个将桌上凉掉的汤和菜撤去,一个将食盒里的热饭热菜重新摆上来。
纪尘呆愣的看着面前的一幕,直到三人离开才反应过来刚才穆殷那副模样是故意装的。
怕是自己前脚刚出主屋,她后脚便已经让人去重新做饭了,然后算着时间,慢悠悠的溜达出门去守墙待他。
这才是她能做出来的事情,像刚才那样颓靡模样,属实不像她。
纪尘心里竟然鬆了口气,对着桌上冒着氤氲白气的饭菜感慨完才觉得自己应该生气。
毕竟他又被穆殷算计了一出。
这股后之后觉才冒出来怒气具体表现为——
新送上来的饭菜大多数都进了他的肚子里,让穆殷吃她剩下的!
谁让她吃的慢,活该!
穆殷丝毫不恼,还主动给他布菜,眼里映着他想生气又生不起来,最后化为食慾的俊脸,心里软软的,总是忍不住想笑。
她的钦钦,总是这般心软又可爱。
看她身上冷意盪去,声音又如以往那般随意慵懒,纪尘本来都顶到嗓子眼的怒气又慢慢落回心底。
他垂眸看着那双安安静静给自己布菜的手,那手白皙修长,因为主人清瘦,使得手背看起来单薄有骨感,格外好看。
「穆殷,」纪尘握着筷子抬头看她,声音平静,「我们比试一场吧,若我赢了,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像今晚这种事情纪尘不想再来第二次。
来自于纪少将军请求全力一战的邀请,穆殷的回应是,「好啊。」
她笑,「不过赌注要再加一条。」
「你赢了,我许你一个条件。我赢了,你知道我要什么。」
第20章 020
既然是全力以赴,纪尘自然不可能跟穆殷拼近战。他有一套特定的弓箭,先前被擒住后便不见了踪影。
纪尘原以为可能是丢在了路上,或者已经被晋军销毁了,谁成想竟被穆殷好好的收起来,一早就让阿七给他取了过来。
弓箭被保管的好好的,纪尘接过来后没忍住摸了又摸,瞧那亲热模样,像是见着久别重逢的老友似的。
「从我上战场起,它便一直跟着我。」说是挚友也不足为过。
纪尘被穆殷跟阿七主仆两人瞧着,有点不好意思,低声解释了一句。
「我先试试。」他有好些日子没摸弓射箭,怕自己都生疏了。
纪尘手握着长弓挽了个漂亮又利落的花式,右手食指中指相併,夹住箭羽,从箭筒里抽了根箭出来,搭在弦上。
穆殷朝他看过去,纪尘拿到自己趁手兵器挽弓搭箭的时候,整个人仿佛都在发光。
哪怕简简单单的往那一站,都让人移不开视线,周身气势宛如一把出鞘的锋利宝剑,锋芒毕露,目带锐气,动作飒爽。
他目光瞄准正对着主屋的圆门影壁,那影壁墙面上雕刻的是鱼戏莲叶图,正中央的鲤鱼摇尾拍水奋力跃出水面,身姿栩栩如生。
修长漂亮的手指鬆开,「咻——」的声,箭矢破空瞬间飞了出去,快到肉眼难以捕捉。
追随箭羽残影朝影壁看过去,箭矢正对那尾鲤鱼,远远瞧着像是箭穿过水麵,将跃起的鱼钉在了墙上,鱼还在摆尾挣扎似的。
阿七发出惊呼声,眼睛都睁圆了,呆呆的拍掌叫好,「主君好厉害啊!」
就连旁边的阿六也是目露惊艷,朝他多看了两眼。
她只听阿九说过纪尘箭术了得,有百步穿杨的本事,但没想到竟然了得到这般地步!
尤其是阿七提着衣摆蹬蹬蹬跑过去,握住箭杆拔了两下才将箭从墙里面□□。
阿七力气大是公认的事情,能让他用两次力气才从墙上取出来的箭,可见钉的有多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