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太子,邀请公主明日去狩猎。这位就是你找的?」
「是,袭香的人。」
「看着面生得很。」
暖玉没说是岑梓偶然撞上她们谈话正好就被牵扯进来了,将责任推得一干二净:「袭香说是个难得老实的,而且平日里没什么存在感,不爱嚼舌根,叫阿梓。」
柔烟上下打量了岑梓一番:「这模样,公主能放心?」
「还得看公主的意思。」暖玉偷偷瞄了眼殿内,轻声问道,「玉带和雪鸳在里面?」
「对,你先与我一同守着吧。你也知道那位脾气……」
两人打了番哑谜,闭了嘴,安安分分地守在了门的一侧。岑梓脑袋垂得发酸,可看周围一片前脑勺,也只好按兵不动。
听起来,玉带雪鸳以及柔烟暖玉都是公主面前的大宫女,没道理平日里也得要大宫女来守门。先前袭香对公主的话也许有吹捧拍马屁的嫌疑,可岑梓还是很相信系统提供的背景介绍的。那令这些宫人噤若寒蝉的,就不是公主,而是那个太子。
即便是大冬天的,兄妹两个也没有关上门聊天,隔了重屏障,太子的声音依旧相当清晰。
「颉王叛乱,一众叛军家属悉数归于奴籍。正巧日前四弟与我说近日无聊,想寻些乐子,我便安排了这次狩猎。」
「太子哥哥,难不成是……」
「没错,这次狩猎乃是猎奴。」
公主的声音有一瞬间慌乱,又强装镇定:「不是还没审判吗?那些人都已经充作奴籍了?」
太子不屑:「板上钉钉的事,不过走个章程,自然是都充作奴籍了。怎么芙欣,你平日里不也很喜欢这样可以出宫的活动吗?」
「是啊……」公主答得很勉强。
这时候,一位宫女端着两盏不知道什么汤走了过来,她朝柔烟和暖玉微微行礼,端着茶托的手稳如泰山,岑梓都怀疑里面的汤汤水水在她这番动作下连一点涟漪都没有。心下暗嘆,怪不得都说古代学礼仪要学好久,哪里像她这样现学现卖的半吊子。
宫女福完礼,不敢耽搁,立刻走了进去。
「太子哥哥,尝尝这马蹄雪梨银耳汤,润肺清燥,也算妹妹这的特色了。」
突然,一声厉喝从殿内传来:「好大的胆子!」
「太子饶命,太子饶命啊!」
「赶紧给孤拉出去!重打一百大板!」
殿门口两个太监连忙小跑进入,不多时,就把刚刚进去送汤的宫女给拖了出来。可怜那宫女哭得梨花带雨,大喊冤枉,却被强按在拖过来的长板凳上行刑。
殿外宫女呼痛不止,殿内公主忙不迭安慰太子,这才勉强平息了他的怒火。
那板子巴掌宽,一米多长,一板下去那声响,若不是殿前空旷,还能迴响。才将将打了三十多板,宫女就气若游丝,臀部一片殷红。
执刑太监面露不忍,可每一次挥下去的板子都又重又狠,不多时额头就沁出了一层细密的汗。
岑梓听着那声响心臟一跳一跳的,几乎忘了呼吸。很快,她就发现,不止是她,连她身边的暖玉和柔烟,都不忍地别过了视线。四周除了板子声响还有隐约的啜泣,也不知道是谁忍不住偷偷抹了眼泪,却丝毫不敢将声音释放出来。
等打到五十,宫女连哼气都没声了。
打到六十,彻底断了气。
太监高声问道:「太子,人已断气,这板子……」
「继续打!」
两名执刑太监面面相觑,只好擦了把汗继续打,等打满一百下,才将宫女的尸体拖了下去,清理被血污染的地面。
太子又拉着公主寒暄了会儿,这才拍拍屁股端着架子准备走人。
他的轿撵就在寝殿不远处停放,一众宫人始终沉默等待,未曾擅离一步。等太子走近了,一穿灰色长衫的男人忙不迭上前,躬身跪在了轿撵面前。太子一撂衣摆,踩上他的背,坐进轿撵,懒懒地挥手示意众人前进。
周围的宫人不约而同鬆了口气。
「阿梓,跟上。」暖玉轻喊了一声,与柔烟走进殿内,在岑梓进门后仔细地合上了门。
芙欣不愧是当今最受宠爱的公主,寝殿内极尽奢华,贵重物品随意摆放,又不失雅趣。殿内一尘不染,连樑柱都仿佛泛着光亮。
岑梓瞥了一眼,立马收回眼神。
里屋,芙欣焦急地来回踱步,两名姿容秀丽的宫女正在轻声安慰。
主仆几人感情显然非同一般,暖玉刚拐进来,就直接开口问道:「刚刚是怎么了,太子发了那么大的火气。奴婢记得那叫阿华的宫女是个挺规矩懂事的?」
玉带嘆气:「运气不好,她给太子上汤的时候太子正准备直接端起来喝,冷不丁就碰到了太子的手。要是以往,说不定太子一时兴起,收她做个姬妾。谁知道今天太子就只想打死她呢,公主劝了两句都没管用。」
芙欣挥手:「一会儿给她家里人送些银两过去,也算全了主仆情谊。」
「公主仁善。」
芙欣视线落在了岑梓身上,问道:「暖玉,这就是你给本宫找的人?可靠吗?」
到了这会儿,岑梓自然只能硬着头皮上,不等暖玉开口,连忙下跪表忠心:「奴婢愿意为公主赴汤蹈火。」
芙欣抬起岑梓的脸,看了会儿,噘着嘴似乎不大满意。直到这会儿,岑梓才真的看清了这位公主的面孔。别说,的确是个难得的美人儿。在十六岁这个年纪既没有太重的青涩,却依旧给人纯粹的天真和娇憨,配上那张略显妩媚的脸,可以称得上是绝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