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懵懵地接过牌子,没看出个所以然,对他们说了句:「那你们等等。」就转身往正院里跑。
郑源却还没回来。小厮想了想,转了步子去找郑卓。
「郎君,外头有两个人要找郑公,他们给了这个东西。」
把牌子举高递过去。
郑卓正站在廊下逗鸟呢,闻声也没理人,等了好一会儿,才转过头,随意把牌子接了过来,举到眼前一看。
「啊!」
郑卓惊讶出声。
这不是他姐姐的牌子吗?
「来人在哪?」郑卓正色问。
「还在后门那里等着呢。」
「速速随我过去!」
郑卓将牌子握在手心,然后快速朝后门那边走去,夏季的天闷热,走到后门处,就出了一身的汗。
正看到一个女子背对着他们,身材高挑,而她的身边,还站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郎。
「请问……」
郑卓刚一开口,就见那两人转过身来,而女子摘下帷帽,对他露出了真容。
郑卓猛然愣住。
郑嫣上前一步,含笑道:「外面人多眼杂,我们进去说吧。」
……
郑卓的夫人何巧兰神色复杂地站在房门外,她能隐约听到里面时不时传来的说话声。即使相隔多年,她也能认出来,这是华阳县主回来了……
华阳县主居然没死!
当年华阳县主也是名动长安的人物,不仅生得很好看,还饱读诗书,满腹才华。连景宗皇帝都对她另眼相待,甚至还有传言说,景宗皇帝曾想让她入宫,被她拒绝,而景宗皇帝竟也没恼。
何巧兰知道华阳县主能耐不小,她没死,还回来了,对郑家来说当然是好事,可对她的丈夫来说,就不一定了……
原本郑卓就不受待见,现在郑公最疼爱的女儿回来了,郑卓在府里的地位可就更不好说了!
她早就担心过这种事,盼着丈夫能多与太后亲近,可他就是个榆木脑袋,这么久了也不做出什么实际行动,眼睁睁放着与太后这么近的关係不处,真是个顶顶的傻子!
何巧兰绞着帕子,思量半晌,暗暗有了些计划。
郑嫣打开房门。
何巧兰迎上去,面上挂着亲和的笑:「阿姐回来了?提前也没个消息,要不然我就能让人帮着收拾一下,你从前住的那个院子,父亲从不让人动,一应布局摆设,还跟你走……你离开长安的时候一样呢。」
郑嫣颔首:「有劳弟妹。」
她微微侧头,看了一眼邵煜,道:「这是我在外面收的学生,他在长安暂时没地方住,就先让他住我旁边的那个院子吧,等过段时间,我安顿好了,把他送去国子监。」
何巧兰一一应下,却忍不住用奇怪的目光打量了一眼邵煜。
这少年看起来年纪还挺小的,估计跟自己的女儿郑婉差不多大。可到底是个男子,华阳县主就这样把他安置到她旁边的院子,也真是不避嫌。
邵煜察觉到何巧兰的目光,朝她看过去,挠了挠头,露出了一个有些质朴、又有些憨厚的笑。
何巧兰连忙躲开目光。
她又道:「阿姐既然回来了,不如这两日在府中设宴,把长安城的夫人、娘子们都请过来,也好叫他们知道。」
她想得很简单,既然自己的丈夫不争气,不知道跟太后处好关係,那就她自己亲自来,同为女子,能说的话也多些。
谁知郑嫣却摇了摇头,笑道:「我正是想与弟妹交代,我回来的事,暂时还不打算让外人知晓。我已经见过嘉嘉了,等一会儿父亲回来再见见他,之后啊,你们就还假装府里没我这个人就行。」
何巧兰一懵,这又是为什么?
不过她深知不能多问的道理,于是点点头道:「我知道了。」
……
郑嫣回到长安,在郑家住下,虽然没有外人得知,但显然,郑源非常高兴,这几日,他脸上的笑藏都藏不住,连在朝会上怼人的情况都少了。
惹得不明真相的大臣们都以为,丧妻十多年后宅清净的郑源,是不是又迎来了第二春。
朝会结束,郑嘉禾把郑源叫到偏殿说话。
「阿娘这几日在家中待得还习惯吧?」
郑源鬍子一翘,气呼呼地:「她住了几十年!所有摆设我都没让人动,这还能不习惯?」
郑嘉禾莞尔:「那阿娘最近又忙什么呢?」
郑源道:「忙着把她那个学生送进国子监。我也是不明白了,明明她出个面,或者让我跟人说一声,就能达成的事,非要磋磨着她那个学生,让他去报名什么国子监开放给普通百姓的考试,考过了才能进。」
「阿娘大概是想考验他吧,」郑嘉禾回忆着当初在茶馆时母女二人说的话,「那个学生是她在回长安的路上收的,可能她想再通过考试确认一下他的水平。」
郑源皱了皱眉,喝口凉茶:「随她去吧!懒得管她那么多。」
郑嘉禾看着阿公面上嫌弃,眼神里却藏不住的爱护之意,忍不住有些想笑。
她说到正题:「阿公,过两天我要跟秦王一起去府中拜访。」
郑源一愣,放下杯盏,看向她微眯了眯眼:「你带他来府中做什么?」
郑嘉禾道:「上次在大街上碰见阿娘,他就在我身边,所以也知道了阿娘的事。趁着这个机会,我们回府看看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