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平莹一怔,点了点头:「我来想办法。」
她转过身,如同来时那样,静悄悄地离去了。
……
秦王战败,全军覆没的消息传到北地各州,对各州守兵的士气都是一个极大的打击。
雍州城内,安王府也笼罩在一片阴沉的气氛中。
王府长史匆匆走到正堂,对屋中负手而立的安亲王一揖到底:「王爷!」
安亲王转过身:「怎么样?」
长史道:「北戎大军趁乱又偷袭我军几座大营,如今玄甲军群龙无首,照这个势头下去,我大魏边境防线崩溃,北戎人不日即可打到雍州!」
「荒唐!」安亲王握紧了拳头,「少在这儿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长史小心翼翼,意有所指:「这么大的事,朝廷肯定会派人来查的。」
安亲王猛然转头,眸中闪过一抹厉色:「并州城外河谷一役,是秦王冒失了,便是查,又能查出来什么?」
长史额上渗出冷汗,连连应是。
安亲王背过手,默了好一会儿,又问:「做得干净吗?」
长史略有迟疑,苦笑着道:「王爷,当时战事胜利在即,谁也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转折……何况咱们做了手脚的根本就只有那一批,不会真有那么巧,就是那一批军备的问题吧?」
安亲王瞳孔一缩,眉头皱了起来。
还真说不准。
而这一役直接导致秦王战死,凭藉太后与秦王的关係,太后可不得命人彻查?若真是深究下去,当初他让人做的那些手脚……可就瞒不住了。
安亲王心中有些烦躁,他眉心一拧,吩咐道:「速速去信给吴王,让他按最坏的情况,准备起事。」
……
自秦王战败身死,边境的战况是一日比一日严峻,消息经过层层传递,传到皇城,让繁华太平的长安都笼罩上了一层浓重而挥散不去的乌云。
刑部、大理寺与兵部几位官员在并州查到的证据、证词很快传回长安,得知竟然是军备在押送的路上出了问题,而且在其中动手脚、以次充好的人竟然是当朝安亲王时,整个朝野上下都颇为震惊。
太后娘娘亦是震怒,当即下旨将安亲王等牵连到的一众官员押送回京,却没想到,紧接着就传来了安亲王所在的雍州、吴王所在的兖州相继叛乱的消息。
朝廷派去的人还没拿到安亲王,反被安亲王养的私兵包抄反杀。
也就是这时候,朝臣们才意识到,原来养在封地里的这些亲王,早就有不臣之心。
郑嘉禾与一众大臣们议完事,颇觉疲惫。
她换了一身轻便的衣服,把头髮梳成了高马尾,带着少数的几个随从,骑马出了宫门。
她本是漫无目的,马蹄却不听使唤,不知不觉来到了秦王府。
郑嘉禾仰头看着府门上硕大的牌匾,发怔了好一会儿。
她派去北地的人找到了秦王落在战场上的吉木剑,他的坐骑雪球马,而在那些东西旁边,儘是一具具经过灼烧、根本看不出本来面目的尸体。
可她不想相信那些人里面有他。
他是勇猛的,他是大魏的神话,他不该死在这种阴谋算计里。
然而近一个月的时间过去了,她没有得到任何他可能还活着的消息。
颜慧骑着马跟在郑嘉禾的身后,看她神态,不想让她太过伤心,犹豫了一会儿,道:「府中没人,娘娘还是继续往前走吧,这会儿还未闭市,街上正是热闹。」
郑嘉禾没有应声。
过了一会儿,她翻身下马,径直往府门走去。
颜慧见状,也只好无奈地跟下马,快步走到郑嘉禾的身前,敲了敲门。
——王府中还是守着些小厮仆役的。
没过多久,门就开了。那开门的小厮不太认得颜慧,还有些不耐烦:「谁啊?」
颜慧直接亮出了手里的符牌。
那小厮才猛然精神一震,觑了一眼颜慧身后不远处的郑嘉禾,认出来这是太后,连忙侧过身,哈着腰道:「不知是太后娘娘驾临,多有得罪。」
郑嘉禾抬步向前走去,小厮一边跟在旁边跑,一边问:「娘娘是想……」
郑嘉禾步子走得飞快,不一会儿就到了杨昪居住的正院。
颜慧向小厮使了个眼色,示意他退下去。
小厮弯了下腰,正要应是,却听见太后开口了。
「这是……」郑嘉禾望着正院中喜庆的大红色,一时怔住了,「什么?」
小厮一愣:「哈?」
郑嘉禾快速走进院子,更清晰地看到了院中的摆设布置。
小厮这会儿才明白过来她问什么,挠挠头,回忆着道:「这是年初的时候,王爷吩咐奴婢们布置的,说是要与……要与娘娘您举行婚仪。」
郑嘉禾站在一张石桌旁,恍然想起来,在过年的那段时间,杨昪帮她向那些宗亲们要了钱,她曾答应过杨昪,说要应他一个要求。
就是这个婚仪吗?
可是他们不可能成婚的啊。
郑嘉禾站了一会儿,明白过来。他要的也不是真的成婚,他并没有告诉任何人这件事,没有纳彩问吉、没有长辈、没有宾朋,而只是想与她有这样一个简单的仪式,就仿佛是一种象征。
毕竟她亲口应承过他,她是他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