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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不知多少人认识这个从金田就跟随在东王面前的侍卫,他打过很多人杖子。他斥责过很多人,他甚至因为军纪杀过他们的兄弟,人人都怕他,都知道他是东王地耳目,在他面前一句话不敢多讲,但现在这个耳目抱着炸药包冲向窗户外的敌人的时候,所有看见的人眼泪在飞溅!

他是谁?老王?

不!

我们在这一刻以前从不认识他!

他是谁?

他就是我们坚信的东西!

我们的信仰!

厅里静悄悄的,这瞬间的静悄悄却像永恆。

又一个炸药包冒着黑烟从门里扔了进来。

李上华猛地衝上前,用尽浑身力气一跃。好像在彩虹上滑行一般。在空中一把接着了那火药包,然后身体继续朝门外飞去。

在飞行中。这个嘴被砍开了勇将对着大家笑了,他在笑,用血和断牙在笑,他说的是:“兄弟先上天堂了!”

短促地瞬间后,这个人拉着炸药包跳进门外一群一样装束的人之中,在笑容和对方的恐惧眼神中,“轰”的一声。

“你们杀了上帝啊!”不知谁撕心裂肺的吼叫出来,厅里的人红着眼补上了空隙,用木棍、用砖块、用拳头、用牙齿疯狂的战斗着,为了他们绝望的信仰。

厅里冒出了黑烟,尸体却在厅外堆积着,韦昌辉跳脚大吼着:“为了上帝,把火炮搬来!”

“我热!”守着一个窄小的门半步不退地钟汉用左手提着刀,浑身都是大大小小地口子,他赤着上身,但那里已经完全变成了红色,好像他穿着一件厚重的外套,钟汉在失神和狂热中,用劈开地右手划拉着胸前,把自己的血划开,露出他本来的肌肤,没有人趁这个时候来攻击他,相反他们闪开了门口,钟汉抬起头来,正对他的不在是穿着同样衣服的兄弟,却是一门黑黝黝的炮口。

“上帝啊,我到底能不能到你那….”钟汉揉了揉眼睛,苦笑起来。

炮口轰鸣,霰弹发射,一群呼啸着的铅丸穿透了这铁汉的血肉之躯射进西厅,也穿透了这声音,穿透了这疑问,失去了上半身的钟汉,他的下半截好像还有意识一般,慢慢的跪在了门前,断掉的左手摔在下身旁边,手鬆开了,那把满是血的断刀滚在了地上。

“继续发射!”另一群上帝门徒吼叫着,两门大炮在近在咫尺的距离内,不停朝这另一个上帝门徒之厅发射着炮弹。

“捲起右边袖子!我们不是叛逆!衝进去!”韦昌辉大声下达命令,他的死士全部捲起右边袖子,一样的穿着,一样的信仰,一样的雄心,然而此刻只有这个表面的标誌,才能把门外的他们和门里的他们区别开来。

他们和他们到底有何不同?

露出右臂的死士们终于衝进了满是硝烟的西厅,然后手刃任何还活着的他们,就好像在切割他们自己。

上帝死了,但天王赢了。

他依靠东王心腹陈承的背叛,瞒着杨秀清,急急召回的韦昌辉部队三千人杀光了东王府所有人,并且聪明的识别出了在天京城里谁是东王的同党,毕竟东王一直是天国的支柱,他的部下分布在天国各个地方各个职位上,忠于他和忠于天国根本分辨不出来,这聪明的方法就是赤裸裸的欺骗。

以让韦昌辉假受刑为幌子,杀光所有敢来看的人。

这是欺骗,这肯定不是圣人。

但谁在乎。

这块土地的历史总是胜利者和倖存者来书写;

这一刻,洪秀全不是上帝降临,而是满清文明附体,他赢得漂亮。

在使节馆里,战战兢兢的容闳一伙和海宋使节一伙蹲在厨房里,点着蜡烛,也不敢睡觉,茫然的猜测着事情的走向,他们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认为如果东王完蛋,北王再完蛋,那太平天国由谁去作战?

这时,门被推开了,约翰走了进来:“我终于找到你们了。”

“现在是凌晨1点了,你去哪里了?”容闳疑问道:“北王的事情怎么样了?”

“能不能带我离开这里,我一刻也不想呆下去了。”约翰自己找了一坛子清水,咕噜得喝了起来。

“到底怎么了?”郑阿宝用结结巴巴的英文问道。

“6个小时啊!那群赤手空拳的人抵抗了整整6个小时!”约翰突然大叫了起来,他蹲在地上,抱住了头:“太噁心了!太噁心了!我受不了了!”

然后他剧烈呕吐了起来,把刚喝进的水和他的午饭在一群目瞪口呆的朋友面前全呕吐进了水槽。明日休息,多谢大家。

128面对西学派最好也下跪

天王府杀逆后,第二天这座灰色的城,烟柱四起,昨夜不知多少房子被燃做灰烬,满街的人好像沉船上的老鼠一样到处乱跑,后面跟着拿着刀枪的同样装束的同伴,追上他们,然后摁倒他们,就地在街头砍头,尸体踢到街边,人头挂在树上和木桩子上。

一夜之间,这城市好像一锅夹在火上冒泡的大锅,哭喊求饶和狞笑的声音是咕咕声,尸体好像翻滚的麵条,顺着尸体和街道流淌的鲜血像加多了辣酱。

在这锅苦辣的麵条里,秦麻子亲自驾着一辆中国样式的两轮排车,煞白着脸的他举着手里那面海宋国旗在腥味的风里前进,后面车板上坐躺着一个使团下属以及容闳观光团的史密斯和约翰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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