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这样就算完了?”苗师傅又追问了一句。
“这要由那个把我‘黑’掉的人来回答……”谢大军坦然地说道。
“你知道这是谁干的吗?”苗师傅笑问道。
“不知……”
“我是听郑英说的。郑英是听肖玲说的。他们在閒聊中吉丹气愤地说:‘黑武权黑的很!’大半是指这件事。连他身旁的人都看不过眼,这人真够黑的!”苗师傅笑着说:“武权这人真是笨的很,刚刚提起来就干蠢事!有人说是汪彤的主意,还有人说是他们合伙一起干的。我看无论怎么说都不过分!”
“好吧,话到此为止。我想出去转转,换换空气。”谢大军说着从抽屉里拿出缠在一块木板上的鱼线钓钩,装在上衣口袋里。带上一把小刀出来,到藏干房子里要了一块羊肉,出了大院向狮泉河走去……
今春,谢大军还是头一次逛狮泉河。他放眼望去:
残雪消融。从远山深处,奔流而出的山水,分作两三条支岔。主流颇深,在黄绿相间的草滩上流淌。春汛漫漫,南来西往,条条水道宛若绕山的白练,在微风中漂汤。每当人们走近狮泉河畔,心神总会在不知不觉中融入自然。
谢大军沿河向上游寻找到一处落差较大,积水较深的河湾。
他算是选对了地方,这里流量还不太大,逆流而上的鱼儿,一时游动,一时又向上跳,方能不断地跃入新的征程。因体弱力衰等种种原因,一时还跃不上去的鱼儿,越来越多地暂聚在水湾里。
谢大军的一根长长的钓绳,前端绑上一块猪腰子形状的石头。接着每隔一尺拴上一把钓钩,共五把之多。这里钓鱼,不须用蚯蚓等特别的饵料,只把羊肉剪作条状销上钓端即可。
谢大军把长长的鱼线,一圈圈放开。一手握紧未端的手板,另一隻手抓起石坠,用力抛向水湾深处……
下钓没有几分钟,鱼儿便开始咬钩了。谢大军手把鱼线,手腕只一扽,钓端通过线绳传来的重度与弹力,告知鱼儿已被钓上。鱼线被迅速倒上来,水中蹦跳挣扎的鱼儿终被拉出水面,这种动感让人感受的是获得胜利的喜悦。鱼儿被拉上岸的片刻,拼死的蹦跳,挣扎的厉害……激动人心!
谢大军频频地抛启钓钩,手脚不停地干了近三个小时,鱼儿太多了,有时五把钩上三个有鱼。最多的一次钩上了四条。有一条鱼,被搅乱了的鱼线缠住身子,挂上鳃帮,仔细一看鱼钩还钩住了屁股——这种奇事,真是闻所未闻!
鱼食用完了!
谢大军剖开了两条鱼的内臟,用其心肝做饵料,鱼照样上钩,争相吞食!谢大军感嘆了,鱼——毕竟是鱼,连自己同类的心肝也吃!
在回来的时候,谢大军扛回一面袋子鱼。他把鱼全部送到食堂。丁明光用心地做成一道好菜——红烧鱼。这顿晚餐人们吃的是鱼,谈的还是鱼!鱼既然是人天生的食物,人当然只是享受它,绝少顾及它的感受!
谢大军高高兴兴吃过晚饭。放下碗筷,回到宿舍休息。还激动不已。心想,上山以来,从未有过最近的彆扭,也从未有过今天钓鱼让人这样的愉快!他浮想联翩,世间万物的生存,难道全和人类与鱼儿一样?
谢大军激情满怀……他想起好久没写日记了,翻出笔记本,拿起笔,一气呵成,草就一篇:
高原鱼歌
万物的灵魂,
背负着躯体;
斗争在生命路上,
永无休止!
眼前窃有一比:
湍急的狮泉河水,
清澈见底。
上溯的鱼群,
义同生死,
风波万里。
我把香饵频频投下,
活蹦乱跳的生灵,
被一次次钓起。
鱼儿啊,
我们之间难说悲喜,
无论真理,
岂谈廉耻!
人类为了自己,
却顾不了你。
说不清那是直那是曲!
我甚至不知道,
我是我,
还是你?
自从谢大军入党被卡,改制被‘黑’以来,县上关心他的人越来越多。除了一般的朋友外,还有位女同胞更加关心他。那就是北京医疗队的那位大夫,他的同乡、同学、老朋友薛红梅。
听说人们夸奖谢大军会钓鱼,薛红梅一点都不奇怪。她从小就知道他有这种癖好。没想到,他到高原来会给人露一手。一个人半天钓的鱼,居然让几十人饱餐一顿,他今天情绪一定好,她正希望他这样。
薛红梅来到谢大军的宿舍,苗师傅给薛红梅沏了一杯上好的清茶。谢大军,忙拿出水果糖来请老同学吃。这也因为他知道她喜欢,谢大军自己却从来不爱吃零食。自从薛红梅来到县上后,他才专门买些糖放着,等她来招待她。
薛红梅高兴地说:“大军今天是瞎猫却碰上了死老鼠,一次钓了这么多鱼,总算风光了一回!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谁也不会相信你这鱼是钓的,说不准是买的那!我算服了你这个从小到大的钓鱼爱好者。”
“红梅,你说的没错!但你只知其一,未知其二。能钓鱼,不仅光凭爱好,要对鱼,多少有一点了解。那次往大西北去的火车上,一位青海的朋友讲了一些高原鱼的特性,曾使我耳目一新。这次来到西藏阿里,我翻看过地图等资料,想到在狮泉河钓鱼,和内地大有区别。对这里鱼的习性一无所知,难以下钓。多了解这里的鱼,得从狮泉河说起——”谢大军先端起茶杯喝上两口热茶,然后从头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