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那一瞬间，南又星看上去像是要消失了一般。
他抱在南又星身后的手指都忍不住微微颤抖了起来。
「阿时？」南又星耳朵被压在裴世霄胸口，正好听见他心臟「砰砰砰」跳个不停的声音。
南又星忍不住抬起头来望了他一眼，看他脸色微沉，和往常总笑着的温时川很不一样，不由得问道：「你怎么了？是医生说结果不好吗……」
「不是……没有的事儿。」
「那你板着脸干嘛！」南又星仰着头笑开，他眼睛亮晶晶的，举起手臂来一把扯上裴世霄的脸颊，强行把他的脸颊肌肉往上扯，还像是坏主意得逞一般笑得得意洋洋的。
「我就说你怎么越来越显老了，你法令纹都深了你没发现啊。」南又星一把抓住他的手，拉着他转了个圈：「你给我看看你自己，你吓死我了，干嘛挡我前面，你不知道危险啊！以后不要这样了！」
南又星板着脸，一脸认真地直视他，还抓着他的手不放，像是不得到他的答案就誓不罢休似的。
裴世霄心里彆扭得紧。
他从没见过南又星对他露出过这副样子，又可爱又依恋，逗弄得他心里痒兮兮的，但一想到南又星这副样子是对着谁才有的，他心里又忍不住地酸涩生气。
裴世霄一向自负，在接管裴氏开发技术分公司之后，也遭遇了不少的坎坷挫折，甚至之前他的亲生父亲还用了不入流的手段，想来瓜分胜利果实，分他一杯羹，被他狠狠打了回去。
以往他也曾有过亏损，有过投资失败的时候，但无论是什么时候，他从没有过慌乱，觉得事情无法解决的时候。事实证明，他也总是能够及时控制与止损，无论是什么，都克服这些，一步一步地走过来了。
但唯独在温时川这件事上，他总有种束手无策的无奈感。
无论他是生气也好，愤怒也罢，在南又星这里，都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无从着力。
「你怎么喜欢上衬衫了，你不是说不喜欢穿太束缚贴身的衣服吗？」南又星疑惑地扯了一下他的衬衣。
裴世霄若无其事地转移话题：「……星星，你不是说饿了吗？走，我们先去吃饭。」
「先办出院吧？医院里消毒水味道好重，我不喜欢。」他忍不住揉了揉鼻尖，眉尖微微皱着，看上去有些不舒服。
「好。」裴世霄点头。
先出院也好，免得闻到医院的味道，他又想起来什么不该想的。
两人坐在十香轩里。
裴世霄去窗口拿了豆浆油条和蒸饺，又拿了两碟蘸料放在桌上。
南又星戴起一次性手套，拿起油条撕成两半，道：「阿时……我仔细思考了很久，我觉得你说得对，我以后不开车了。我们……一起考大学吧？」
裴世霄心中思索，南又星这会儿的记忆，应当是回到了他们第一次参加的那场AZC比赛的时候。
这也并不难猜，或许在这些年里，或许在梦里，南又星就已经无数次幻想着重启那一天了。
如果人生存在重来的话，他一定无数次地祈祷过上天让他回到那一天。
裴世霄心中针扎似的痛了起来。
相比起那些嫉妒酸涩，更多的是对南又星的心疼。
裴世霄之前曾卑劣地庆幸过温时川的死，若不是温时川死了，他不会有机会在南又星身边。
但此时此刻，他又宁愿温时川没死，那南又星也不用遭遇这一切了。
无数思绪纷飞掠过，他闭了闭眼，一把握住了南又星的手腕。
「我说过，我会当你的领航员，你要相信我。」
裴世霄眸光定定地凝视着南又星，一字一句道：「这次的事情和你没有一丝一毫的关係，一丁点都没有。是有人嫉妒你的优秀，盯上了你，但这并不是你自己的责任，你不能把什么事情都揽在你自己身上，这不公平，星星。你忘了吗，AZC只是我们的第一步而已，我们不是说好了，要一起去WRC吗？」
南又星愣在原地，眼睛里映出裴世霄坚定的眼神，一时之间他心头忽的涌上一阵酸涩，像是有什么在发酵似的，胸口一阵暖意瀰漫。
他静静地凝视着裴世霄，嘴唇翕动，说不出话来。
不知多久，他才无意识地喃喃：「……是啊，说好了，一起去WRC。」
「好了。」裴世霄看南又星脸上的神色有些不对劲，赶紧打断了他，握着他手腕顺势把油条往他嘴里一塞。
「你赶紧吃东西！你不是说饿了吗？」
南又星这才从恍惚中回过神来，脸上表情怔怔的，嘴里下意识地咬着油条，目光迷瞪瞪地盯着裴世霄。
「哈哈。」裴世霄忍不住笑了出来，「你看你自己的样子，傻不傻啊。」
「温！时！川！」南又星「咔嚓」一声咬下嘴里的油条，故作凶狠地瞪了裴世霄一眼，跟咬他骨头似的，油条脆脆的，嘎嘣响。
「吃完了我们回车队吗？」南又星理所当然地问道。
裴世霄却僵住了。
对啊！南又星之前在的车队现在已经式微，不少当时的车手已经退役了，就连Advance当时的车队队长也都退役了。
毕竟这么久的时间过去了，他们车队没有成绩也支撑不了他们追逐梦想的。这就像是一个死循环，没有名气的车队参加比赛得到的奖金也少，拉到的广告投资更少，那他们要支持正常的运营也就更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