堤坝上的坟墓,当然不好和山林的坟墓一般找人看守。盗葬之风越演越烈,好嘛,耗费巨资修建的堤坝,就这样,毁于一旦。

红衣侠、青衫客都哈哈哈大笑。

皇上躺平。

大夏天里,皇上躺在龙舟上,内心悲愤的泪逆流成河。

整个福建和广东,塔楼林立,坟茔茂盛、界碑密密麻麻。各个宗族界限分明,死人和活人界限分明。

沿海富裕归富裕,问题也最多。宗族兴盛,官府命令下达不下去。各地方的士绅们掌握土地,发现土地不再是最大利润的时候,开始利用土地去获取最大的利润,想方设法地和农工商争夺利益。

作坊开不下去,商人们就要另找地方。

匠人们发现情况,也都开始移动地盘。

农户们想方设法地开垦土地,和士绅们明争暗斗,造成这两个省好一摊乱象,到处是乱建乱造,环境破坏……

整个福建和广东乱糟糟的一团乱麻。富裕的人家,连田阡陌;贫困的人家地无卓锥。富裕的人家,千金立费;贫困的人家,缩衣节食。贫富两层分化越发严重,因为海贸新崛起的人家,为了挤进去上层,挤破了头皮。

比如那位年轻的时候天天提倡新思想,抵制风水迷信的士绅大扬,晚年后为了家业兴旺再上一层,把父母的遗骨迁移「七」个地方!

皇上白一翻,跟一条翻白的小鱼儿一般。

文老先生:「哎呦呦,皇上啊。这样下去可不行啊。世人孜孜不倦地追求好风水,现在官府和士绅们还能压制一二,等到这贫富差距再拉大一步,平头百姓开始拿命争,那就是天天械斗,纠纷不断。」

皇上表示,他听不见。

红衣侠的笑容和夏天太阳一样灿烂:「皇上,广东人说,毛髮是林木和山石;骨髓是地脉。都不给开矿哦。」

皇上不在。

青衫客哄着皇上:「皇上,这还是有机灵的官员的。那位钦州知府就是告诉当地士绅,钦州这条河,捲曲迂迴,绕城以流,若吞若吐,左支奔腾直衝州府,大不利,成功修建堤坝,至今也没人敢上去修陵墓。」

皇上欲哭无泪。

福建、广东的士绅们迷信,那一切都是为了利益,为了利益可以做出各种改变。可是普通老百姓……他们也是为了利益,可他们不懂不明白,天天被各种说法糊弄。

广东人的村子,前面打井,中间住户,后面是坟墓。你要动一下他们的祖坟,他们就能和你拼命。

之前三水县有几个榨油作坊特别好,生意兴隆。当地人中的作物可以买去榨油,油渣可以肥沃土地,多好?

可是当地士绅插不进去手,红,到处说,这榨油作坊把当地的灵气都「榨」没了,然后几个村子的老百姓一拥而上,把榨油作坊给撵走了……

就给撵走了……

蓝天碧海,海风拂面,皇上躺在南海柔软的沙滩上,吸溜着大椰子,满心琢磨赚银子。皇上越想越是伤心,吸溜完一个椰子,拿起来另外一个,接着吸溜。

谢丕忙完一天,回来歇息一会儿,一看到皇上「颓废」的小样儿,误以为皇上被这一路上的情形,给打击到了,安慰道:「皇上莫担心,只要皇上好好的,大明维持这个发展方向,总是会越来越好。」

皇上乜他一:「朕知道。」

「朕在烦恼,怎么赚小私库的银子。朕担心,全大明人都富裕了,朕是天底下最穷的一个。」

!!!

!!!

谢丕灰溜溜地离开。

谢家虽然也开始土地改革,清理处罚家族里的不良子弟,退回去乡亲们一半儿土地,补上欠国库的税收,拿出来银子给乡亲们修桥铺路……可谢家还是富裕的。特别是谢丕来到南海后,那过手的金子银子,真的是成山成岭。

谢丕因为皇上的话心生警惕,赶紧杀一杀自己浮动的小心灵,生怕将来被皇上当成大肥猪宰杀,背影那个叫仓皇。

皇上瞄一,冲徐景珩笑的好像小狐狸。

徐景珩拉皇上起来,给拍拍身上的沙粒子,皇上就赖着他不动弹。

南海的夕阳美丽,太阳的余晖照到大地,花花草草都和皇上一样慵懒舒展;照到大海,海面泛起层层波纹,闪出耀金光。

皇上看着夕阳,幻想这道道金光都是金子。

「徐景珩,朱载垣也要银子。」

徐景珩:「……银子好。」

皇上的小胖脸皱巴成一团:「没有银子寸步难行啊,徐景珩。我查抄几个世家的银子,和国库对半分。苏州、扬州、宁波……几个地方收缴上来的税赋,都给了国库。」

「……皇上,那本就是应该进国库的银子。」

皇上更委屈。

皇上劳心劳力的一趟跑下来,结果就国库满了,个人私库几番倒腾,居然见底。

要东厂加办几条大船做海贸?

在南海开办作坊?卖到内地?

还是,把目标放到福建、广东?

皇上不放弃。

「徐景珩,我琢磨着,南海到底还是底子薄,没有三四十年,没有消费力,只能作为供应地和航运地。」

「很对。」

「谢丕能在南海大刀阔斧地改革,谁不服抄家谁。可是广东福建不灵。广东福建境内,山泉环绕、林木葱茏、大雨来了不怕,天下大旱也不怕。这样的好地方,不是世家望族,就是祖坟!一旦强势动了坟地,会引发全大明人的反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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