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的是三名审神者中的一个,年龄介于中青年之间,半阖着双目,眼下一抹青黑,脸色也泛着暗黄,看得出来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好好休息过。

他的付丧神之一笔直地站在前方观察战场,绷紧的脊背像刀锋一般单薄锐利。

「和我熟悉的憎恨不一样,但又很相似,」小夜迟疑着说,「压抑的……」

那名审神者的付丧神突然转头看过来,虽然隔着几十米的距离,但眼神中恳求的意味依然十分明显。

「……」短刀局促地沉默了,随后避开对方的目光,看向自己的审神者。

京墨笑了笑,摸摸他的头表示无所谓。

萍水相逢的缘分没有必要关注太多,不论是什么样的画卷,随着时间流动,终究会展开现出全貌的。

日正中天。

六七个小时的白刃战后,大部分付丧神进入了体力不支的阶段,无法坚持作战的伤员迅速变多,小山坡上也渐渐坐满了休息的刀剑们。

这时身边只有一振短刀的京墨就显得有些引人注目。

现在陪在他身边的是药研,小夜在一个小时前接替了他的位置继续战斗,因为体力耗尽不得不从战场上退下来的短刀看起来疲惫又不甘心,这时正来来回回的为自己小包中的剪刀镊子消毒。

轻微的伤口没必要耗费审神者的灵力,绷带和药水就能处理的很好,药研又检查了一遍自己携带的药品,平復心情等着下一个回来的同伴。

他现在才深刻理解了「消耗战」的含义。

不考虑阵型、战术与个体实力上的差异,纯粹以数量作为进攻的基石,不断消磨敌人的体力与意志,当对方露出疲态时再一拥而上,将小型包围圈中落单的付丧神蚕食殆尽。

就像是嗅血而来的鬣狗一样令人心生寒意。

短刀默默地想。

「有新的队伍补充进去,」审神者笑了笑,「我看看……是歌仙和长谷部回来了。」

……被锻造出来的晚就是差一点吗?

药研嘆了口气,跑到山坡下帮助长谷部把歌仙扶上来。

歌仙的战斗姿态总是带着一往无前的刚烈之气,如果攻击的是脖颈,就不会在划破动脉后收手,必定要斩落首级才罢休,虽然遵循了他一贯的风雅原则,但耗费的力气更多也是无可争议的。

尤其今天更甚。

如果不是因为支援空出手的长谷部扯着他后退,他大概还察觉不到自己已经濒临脱力边缘了,但就算这样他也没个好脸色,一边抱怨一边还要把大半重量压在长谷部肩上,成功地让长谷部脸上迸出了一排青筋。

「重死了……药研,帮我把这傢伙拖上去!」长谷部冷笑着说,「让主看看他这个失态的样子!」

这个威胁很有效,至少歌仙不再报復性地靠在他身上,而是勉力支撑着自己不要看起来太狼狈地走到审神者面前。

「我说你们……明明前主间的关係也不错吧,」药研无奈地说,「不要老是闹彆扭。」

「呵。」歌仙发出个不屑的气音,「我会跟他闹彆扭?」

「是的,正在闹。」药研冷漠地回答。

「我当然不会在意,」长谷部忽略歌仙恶狠狠的眼神,「只要别给主添不必要的麻烦,想怎么样都与我无关。」

「而且——」长谷部稍微拉长一点声调,「对他还能有什么再高点的期待吗?」

嘲讽意味十足。

「……你这傢伙!」

「好了好了,先让我检查伤口,」药研用力拉着两个人,「昨天我们本丸的髭切和膝丸才发生过争执,你们是觉得给大将丢的脸还不够多吗?」

两个人瞬间就闭嘴并终止了正在酝酿的肢体衝突。

……大将真好用。

稍微有一点抓住诀窍的短刀想。

战斗持续了整整十天。

第十天的清晨,溯行军突然开始撤退,黑压压的军队毫不犹豫地转身向来路行进,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全部消失,只在身后如海水退潮般留下一地狼藉。

「……这就结束了?」还没完全从厮杀状态中解除的清光有些茫然,这似乎看不见尽头的战斗结束得太过突兀,徒留下一种憋闷的空虚感。

「锵!」长谷部不满地还刀入鞘,将被血污沾成一缕一缕的头髮向后梳去,露出光洁的额头。

「死的够多就会结束啦。」髭切眉眼弯弯地回答,没有很意外的样子。

自从答应过弟弟的要求后,这振太刀就再没把自己弄得过于狼狈过,兄弟两个的感情又迅速变好,每天其乐融融同进同退,好像第一天的争执是种幻觉。

「习惯就好,」笑面青江爱惜地擦着自己的刀锋,「这里需要消耗的除了体力、精力,还有性命,突然撤走是因为目的已经完成了。」

「可没听说有严重的伤亡情况……总不会是刚刚攻破了哪里的本阵吧?」清光疑惑地问。

「并不是没有啊。」 大胁差半歪着头有趣地笑了笑,伸手一划面前被鲜血浸透的土地:「这不都是吗?」

「连他们自己也算?」歌仙明显惊了一下,「太愚蠢了,这么做的意义何在啊……」

「战争本来就是没有意义的,」鹤丸揽住他的肩膀向审神者的方向走去,脸上带着一贯的明朗笑容,「既然是敌人,就别从对方的角度考虑,知道的多了徒增苦恼——我们来商量庆功宴吃什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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