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相持了一会同时收力,一滴汗珠沿着太郎太刀的下巴滴在木地板上, 审神者则是稍稍拉开领口散了散热气。

「到了最后果然变成力量的比拼,」太郎太刀将刀收回鞘中, 「让您一早就陪我手合, 真是万分感谢。」

「是我手痒罢了,」审神者的直刃刀并没有鞘,只能将之持在手中, 「而且这场比试非常痛快。」

「若是让长谷部知道我竟然利用寝当番的机会向您约战, 一定会责备我的, 」太郎太刀笑意沉静, 「我来帮您拿刀,要放到哪里呢?」

「没关係,就放在道场里。」审神者向门外打招呼, 「晨间锻炼?我们已经结束了。」

「是,」蜻蛉切忙回答,「来得有些晚, 但仍旧看见了值得学习的地方,今后我也必将不会懈怠。」

「不用这样,从来不做晨间训练的也大有人在,」审神者笑了笑,「进来吧。」

「蜻蛉切先生,」太郎太刀向蜻蛉切点头示意,「等你适应之后,请与我手合一场。」

「你们之间有所渊源吗?」

「在姊川合战的战场上,曾与太郎太刀有过一战之缘。」蜻蛉切流露出怀念的神色,那是成就他主人威名的一战。

太郎太刀半阖眼帘,唯一能够使用他的人类——如果真地是他的话——就是死于那场战役,之后自己便被奉纳为御神体,从此脱离尘世。

然而那人挥舞的是否是自己依旧众说纷纭,现在见到蜻蛉切仍旧毫无印象,再次交战的话是否能得到确定的答案呢?

「能够像这样有再度交手的可能,是件难以想像的事,」蜻蛉切挠了挠脸,老实地笑了笑,但眼神不住地向着门口游移,「不过主人……那边……」

审神者也嘆了口气,尽力让自己视线自然地与「那边」有所接触:「我先离开吧,确实不太擅长处理这种情况,让你们见笑了。」

「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随时为您做袚禊仪式,」太郎太刀对此显得十分冷静,没有任何情绪上的波动,「虽说石切丸也是御神刀,但擅长的方面与我有所不同,有需要的话请随时吩咐我。」

「我想净化仪式也起不到什么作用……应当是我还不够了解他,」审神者将直刀放在刀架上,「如果熟悉起来就能找到正确的应对方式了。」

「尝试和平解决是好的,」太郎太刀绘有红线的眼角微扬,让面容增添一丝冷酷的笑意,「但您也不必过于担心,我有必然会令净化仪式成功的秘法。」

……杀气吗?

蜻蛉切握紧了枪桿,不禁又回头看了看话题中心的「那个」。

与他同一天到本丸的龟甲贞宗正蹲在拉门外,露出半张脸向这边光明正大地偷看。

打刀来得比蜻蛉切还要早,不过穿着便衣且一直站在门外,并不像是要练习但不想打扰审神者的样子,虽然结束后审神者说了「进来吧」,但他仍旧留在原位,还用拉门挡住了自己。

——所以为什么又蹲下了?

审神者伤脑筋地想,然后尝试着靠近龟甲贞宗,然而他一抬脚,打刀就一手抚胸行了个礼飞速离开了——不明所以地满脸通红。

这个情况已经持续了好几天,不过变本加厉到不太正常还是昨晚发生的事。

审神者是知道最近总有人夜晚在他门外徘徊的,但只是稍微停留后就会离开,因为每次都是同一人让他稍微有点在意,最后确定是刚来没多久的龟甲贞宗。

打刀刚到本丸的时候话并不多,自我介绍也非常简短,意味深长的笑容让审神者有一种熟悉的被衡量感。

似乎仍在观察我有没有成为他审神者的资格。

京墨做出了常人都会有的判断并对此一笑置之,之后几天的相处中他经常会感觉到有视线投注在自己身上,源头无一例外的是龟甲贞宗,然而他总是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并不靠近。

但是昨天晚上,负责寝当番的太郎太刀在沉睡时感觉有人接近了自己。

京墨的房间中现在有两张床——这是三日月变小之后又多出来的东西,因为陆奥守在一楼睡得犹如死了一样对那个晚上毫不知情,原来可以自由选择的寝当番地点被强制变为同一居室。

同为身形高大黑色长髮的大太刀就是睡在靠门的位置,然后因感觉有东西在黑夜里碰他的脸而猛然惊醒,那绝不是幼年三日月的手感。

「什么人!」

大太刀依靠丰富的经验一把按住了逃走不及的对方,以为他们又在进行什么奇怪游戏的审神者也因这预料之外的动静打开了灯。

光明大盛下是龟甲贞宗双颊晕红的脸——当然,在发现自己竟然摸在大太刀脸上的时候打刀脸色迅速变了。

「我只是想确认一下而已,」龟甲理直气壮地说,「确认什么?呵呵……」

那个笑声的意思大概是「没必要告诉你」。

「这段时间你一直在我门外徘徊,是有话要说吗?」审神者温和地问,太郎太刀发现是同伴之后就已经鬆开了手,带着一丝困惑表情让到旁边。

「只是前几天晚上陪在你身边的都是打刀,不太方便进来,」打刀的理由理所当然地令一边的大太刀眼神锐利起来,但他仍旧一无所觉的说下去,「呵呵……我想看看你命令我不准靠近的样子,这就是最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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