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力强调了一下「同一个」的关键词。
「嗯、嗯,」大胁差敷衍地应和着点头, 「所以你为什么这么担心烛台切?」
「……天已经黑透了,」打刀理了好一会思路才说,「虽然主说,他有自己的事要去解决, 让我们不要干涉, 但他要是受伤的话,主会很懊恼吧。」
「……你非要这么解释也可以。」大胁差嘆气, 这彆扭性格他早就该料到的。
长谷部疑惑地回视,看样子完全没有自觉。
「没有关係,」带着一身寒意的审神者推门进来,「烛台切明白就好。」
「你回来了?」大胁差很快就放弃了之前的话题,转而打量审神者, 确定没有一点血腥气后才说完后半句话,「给你准备了洗浴的热水。」
「在这之前,我得先去救一下要被闷死的鹤丸。」审神者从他手上接过衣服, 「你们两个都在我的房间里……是准备守夜吗?」
榻榻米上已经铺好了三床被子,分别放在房间正中间,窗边和门边。
「只有我们两个了吧,」大胁差回答,「让他们来的话,反倒是本末倒置呢。」
审神者露出一点犯难的神色,这一点眉头微动的小表情立刻被打刀捕捉到了。
「主,有什么顾虑吗?」
「不……只是这两日休息的不是很好,」京墨微笑着回答,「没关係。」
「我们会干扰到您吗?」长谷部一下就紧张了起来,「睡眠是非常重要的事情,我们……绝不会发出任何声音的。」
本来想要下意识退步的打刀硬生生改掉了自己后半句话。
大胁差无语地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他干得好还是没戒心。
长谷部脸色有着轻微的不自然,但是一反常态地不打算让步,一脸「你说什么我都改」的样子。
「靠太近的目光容易让我惊醒,」审神者耐心——或者说因别有目的而显得十分诚恳地说,「这里毕竟不是本丸,我会适当地提高警惕性,尤其是今天晚上。」
目光?
感觉自己做好了万全准备的打刀有些发愣,如果连注视都会惊扰审神者的话,他对自己已经完全没有信心了,但今晚总觉得会发生些什么,。
「唉……」大胁差嘆了口气,推着打刀的肩膀去收拾被褥,「那么我要他们来加一扇障子阻隔目光吧,不过,我得先确定你不会趁夜色去别的地方。」
「我保证,」审神者笑着摇头,「今夜不会再出门的,也不会发生任何事。」
「男人的承诺虽然靠不住,但是有时候还是想听一听,」大胁差侧头看着他,微微勾起嘴角,「这句话说的真是再正确也没有了。」
万籁俱静的夜晚,庭院里只有一两处还亮着灯火,寒风呜咽着敲过每扇门窗,试图找到可以潜入其中的缝隙。
审神者侧卧在榻榻米上,一手撑住脸侧注视着黑暗,安静等待不速之客上门。
等待的同时也没忘记让呼吸声轻柔绵长,免得让隔壁敏锐的大胁差发现他还醒着——是的,经过这么多次寝当番的磨练,他装睡的技能又升级了。
没睡着的不只是他,只是隔着薄薄一层纸门的两名付丧神大概是聚精会神地关注着这里,很久都不动一下,再远一点的房间里有人辗转反侧,大概是烛台切难以入眠。
太刀今天听到的东西有一点多,睡不着才是正常反应,审神者不确定他是什么时候恢復的记忆,应该是在昨夜到今晚的一小段时间里,但他完全没有表现出来。
是受了卖药郎的影响吗?
这里万事皆有起源因果,追本溯源的力量会影响身处其中的每一个人,和那位卖药郎离得越近就越容易如此,他所寻求的形、真、理三项概括了所有非人的成因,言语间称作消灭,实际却是解脱。
是非常温柔的力量……
可以这样帮助光忠的话,也是不错的结果,毕竟自己是难以去过问那些相关之事的——作为光忠最想隐瞒的对象,保持现状应该会更好。
物怪与付丧神有着微妙的相似之处,尤其是那位胧和光忠之间,有如此多的巧合,形的本质,真的内涵……
思路在此被打断,审神者眼睫微动,看向纸门外静静逼近的黑影。
等了许久的访客终于到了。
在哪里……在哪里呢?
女孩轻轻打开一个又一个箱笼,儘量不发出任何声音地翻动着里面的衣物,手心里紧张地出了一层薄汗,丝绸黏腻地贴上来,阻碍她的动作。
老闆说要看看那件和服,神色可怕地让她不敢多问,但是姐姐自从得到它,就收的非常好,哪怕平时常帮她整理衣物,仍然是见不到那让人心旌动摇的紫色。
也是有了这件和服之后,姐姐才变得那么受欢迎,之前明明只是很一般的样子。
得了这样好的衣服却不穿,真是暴殄天物,如果是她的话……
如果是她的话,根本就不会留在这里,随便哪一个人,只要愿意带她回家,她就一定会同意的,明明有机会,姐姐却……
能跟在姐姐身边,她本来是觉得很幸运的,有那么多人都喜欢姐姐,总会有一个人是真心的吧?为此她付出了那么多努力,只是想跟着一起离开这里。
结果呢,爱慕胧的人有风流年少的,也有爱她如狂的,却都在提出要带她们回家后死了,出去的希望一次又一次破灭,她们仍得呆在这狭小的庭院里强颜欢笑,等待一眼就能看到头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