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这叔父也真是,还没弄清情况便胡乱说话,引起家庭矛盾怎么办?”余长宁哭笑不得地暗道一句,一瞧大哥的脸色,果然阴沉无比。
梁彩萍是个斤斤计较不肯吃亏的人,岂能让相公受到委屈,顿时不屑笑道:“天下第一厨又如何?还不是长致教出来的,若非比赛前夕长致伤了右手,只怕这天下第一厨会易人也说不准!”
余长宁息事宁人地笑道:“大嫂说得不错,天下第一厨原本就是大哥的,我只是好运凑巧罢了,酒肆以后自然要交给大哥打理。”
“话也不能这么说。”余满仓浑然未觉,悠然开口道:“当初你们祖父可是立过规矩,谁做菜最好便将宾满楼交给谁,若非叔父当初不如你们父亲,说不定已留在长安了。”
余长致本就对此事耿耿于怀,闻言一股怒火顿时腾起,霍然站起高声道:“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说罢,头也不回地出厅去了。
“相公……”梁彩萍惊呼一声,也是疾步跟随而去,转眼便没了人影。
一时间桌前突然少了两人,气氛不由有些尴尬,余满仓愣愣地想了半天,疑惑问道:“我刚才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
罗凝无奈一笑,只得转移了话题:“二叔来长安还没住处吧?”
“刚进城就来这里了,还没找到客栈落脚。”
“找什么客栈,大家都是一家人,何必如此见外,我吩咐仆人准备两间客房,就在府中休息便可。”
余满仓想想现在去找客栈的确麻烦,笑道:“那就叨扰大嫂了。”
吃过晚饭,罗凝亲自去张罗客人的住处。
余长远见厅中只剩下了二哥和四妹,不由感嘆出声道:“姨娘真是女中豪杰,也不计较与叔父昔日的矛盾,换作是我别说让他们住下,拿起扫帚撵他出去都有可能。”
余长静颇有同感地点头道:“叔父一张臭嘴满口胡说,几句话便将大哥气得拂袖离去,今后大家还要在同一屋檐下生活数月,这抬头不见低头见,想想便让人觉得彆扭。”
余长宁伸出双手拍了拍弟弟妹妹的肩头,正色道:“我倒觉得姨娘做得很对,大人不计小人过,恶人自有恶人磨,何须斤斤计较?胸怀有多大,成就便有多大。这话男女都很适用。”
余长远和余长静都没听出他的另一层意思,全都若有所思地轻轻点头。
☆、第九十五章 皇榜昭告
翌日,余长宁陪着余满仓父子去了北阪祭奠爷爷和父亲。
出了长安,马车径直向北,不多时到了山区,山路狭窄崎岖了起来,磕磕绊绊颠簸不断。
余长宁掀开车窗帘布一看,外面细雨纷纷,春风轻拂,漫山遍野的新绿娇娆动人地呈现在窗外,淡淡的白雾笼罩着连绵山峦,宛如美丽仙子披上白纱丝衣。
他原本是不愿意去的,可是姨娘和大哥要去酒肆,长远、长静两人也没有空閒,算来算去家中就只有他一个閒人,不想去也只得奉陪了。
余满仓今日显然心情极好,或许是许久没来长安的关係,他不断地打开窗帘四下张望,对四周景色似乎特别好奇,不停对余瑞和余长宁讲述家族以前的故事,感概喟嘆不已。
不多时到了一座不起眼的山峰前,三人下了马车,驾车的阿武已激灵地替他们拎上香蜡黄纸,抢先开道去了。
上山之路更是崎岖,余长宁手持木棒在前面拨打着长可极膝的春草开路,余瑞小心翼翼地搀扶着余满仓走在后面。
行至半山腰,又拐入了一条羊肠小道,一座摇曳着青草的黄土坟茔霍然入眼。
余满仓愣了愣,老眼中已是浮现出了点点泪光,甩开儿子搀扶的手便跌跌撞撞地扑了过去,一声“爹”还未落点,已是嚎啕大哭了起来。
见状,余瑞愣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余长宁嘆息开口道:“瑞表哥,那坟中睡得便是我们祖父,你去磕个头求他保佑你顺利通过春闱吧!
余瑞沉重颔首,走到父亲旁边跪下,额头朝着地上“咚咚咚”三下,态度虔诚无比。
余长宁插上两柱黄香,又斟满杯中祭奠之酒,解开绳套将黄纸点燃烧了起来,袅袅青烟顿时腾升环绕。
余满仓喋喋不休地对着坟头说了一大堆话,向父亲汇报着自己十余年来的事情,时而哭时而笑,模样犹如疯癫。
祭奠完毕后,三人又去了余长宁父亲的坟茔,余满仓已没有了起先的激动,拭着眼泪说了许多话儿,余长宁没心情聆听他的喋喋不休,点燃香蜡黄纸后便于余瑞走到旁边閒聊。
坐车返回,进入长安时方至午时。
余满仓眼眶微红,满是缅怀地幽幽一嘆,对着余长宁笑道:“长宁,今天反正閒来无事,我们去宾满楼瞧瞧如何?”
余长宁知道他想看看酒肆的样子,欣然颔首道:“好,我这就让阿武改道去酒肆。”
说罢,起身刚要跨出车厢,突闻一声响亮的骏马嘶鸣,哗啷奔跑的马车竟是毫无征兆地突然停下,悴然不防,他向后一仰差点摔倒,若非紧紧地拉住车帘,非跌得个鸟朝天不可。
气冲冲地掀开车帘,余长宁对驾车的阿武喝到:“怎么驾车的?停车时不知道先说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