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面前两个白髮如雪的老人,丞相有些恍惚,他起身给两个人行了礼,十分恭敬地称呼两个人父亲、母亲。
李阴兰看着丞相,眼中含着泪,心中却怎么也无法将他和当年那个儿子重合在一处。
双方都很客气,没有什么亲近之感,反倒都带着局促和不安。
相互关怀了几句之后,李阴兰以不打扰他恢復为由离开了丞相的房间,她的内心里总有一种难言的感觉。
墨如男看到李阴兰走在院子失魂落魄,赶忙过去,想搀扶她回房间。
「阴兰奶奶?」
「嗯,男儿!」
「阴兰奶奶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吗?」
「没事,你娘怎么样了?」
「我娘好多了,不过她病了多年还要慢慢恢復。」
李阴兰拉着如男的手,感受到这个小姑娘对自己的亲近,心里暖暖的。
她想不明白,为何这个小姑娘都能给她亲近的感觉,自己的儿子却不行?
「这么多年,难为你一直照顾你外公和你娘,辛苦了。」
「没什么,他们是我的亲人。我们一直相依为命。」
李阴兰点点头,要不是有从嵘和墨如男这两个牵绊,他恐怕早就活不下去了吧!
如今她找到了失散多年的丈夫和儿子,只是这心里还是空落落的。
「去看你娘吧!我在外面走走。」
李阴兰陷入自己的思绪当中,不忍墨如男陪她伤感,将人打发了回去。
在小茅屋附近走了走,李阴兰觉得心情舒畅了不少,刚准备回去就看到了迎面而来的从惠。
「你怎么来了?」
「男儿担心你,让我来看看。你怎么了?」
从惠的话让李阴兰一愣,她怎么了?
她摇摇头,不知道该怎么来描述自己现在的心情。
许久之后,她终于开口说道:
「云僡,不知为何,我总感觉,丞相不是屹儿。我的心里总不踏实。」
「阴兰,你有没有想过,你不接受屹儿,不过是因为那个孩子。
淋儿已经做出了她的选择,一个对慕儿,对她都好的选择。
你不必因此心有郁结,也不该因此不接受屹儿,他是我们的孩子啊!」
「我知道,从内心里我希望自己接受他,可是看着他,我无法亲近,更无法把他和当年的屹儿当成一个人。
云僡,你不觉得他虽然长得像,虽然有那么多的巧合,却并不像那个从小跟着我们的屹儿吗?
从你的私心里,你希望他是屹儿,哪怕有那么一点点的不确定,你也会让自己相信,他就是屹儿。」
「阴兰,如果他不是屹儿,那么他是谁?他为什么有屹儿的东西,还叫着屹儿的名字。」
「我……」
李阴兰被此话问得哑口无言,看向小茅屋当中,她知道云僡很希望那就是屹儿。
甚至他已经认定了那就是他们的孩子,那个出类拨萃的公子就是他们的孙子。
无疑,公子对他们也是恭敬有礼,孝顺有加,只是,那个孩子呢?
她李阴兰将一生的恨都强加给了她,她却毫无怨言,她对那个孩子有愧啊!
「云僡,当年遇到淋儿,我是恨极了云家的,我……为了泄恨……给那个孩子下了毒,我李阴兰一生不曾亏欠过谁,唯独淋儿,我对不住。」
「阴兰……」
「所以,我要把当年的事情问得再详细一些,我要弄清楚真相再做打算。」
「阴兰……」
「你知道,你拦不住我!」
从惠看着那个白髮老人拄着拐杖走进小茅屋,走进丞相的房间,无奈嘆息。
这么多年了,那个女子还是当年的脾气,他劝不住她。
从惠跟着进了丞相的房间,里面的上官慕正给丞相诊脉。
李阴兰被丞相夫人搀扶着坐在了桌旁,气氛有些尴尬。
「屹儿,关于当年的事情不知道还有多少人了解?相府之中可有老人知道此事。」
丞相夫人笑着给李阴兰倒了茶水,还不忘朝上官丞相方向看上了一眼。
「母亲,当年的事情我都问得很详细,您问我就好。」
「好,当年你被老丞相救起是那一日?」
「丰泽十九年五月。」
「哪一日?」
「这……该是二十几日,下旬。」
「好,我记得,你被恶人带走那日是五月初五,也就是说,从你被带走到被救起之间有二十日左右的时间。」
众人点头,二十天,对于一个孩子来说,还真是难熬。
也许就是那二十天里,他遭遇了什么才会有如今的梦魇之症。
「你离开的时候,脖子上挂着玉佩,身上穿着我亲手缝製的软轻纱。那衣服你的义父义母可曾给你留着?」
「这……」
丞相根本就不知道什么软轻纱,被李阴兰给问愣了。
上官慕听到这个词语一愣,随即说道:
「奶奶,我爹的旧物都保留着,只是普通衣料,看起来并没有特别之处。
那布料不似穷苦人家那么粗糙,但也不是大富大贵人家所用。」
李阴兰点点头,不是软轻纱,那么就证明他定是换过衣服。
「能说说,你被救起的地点吗?我记得当年你是在小凉山被带走的。你可是在那里被救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