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声再次响起。他仰头倚靠沙发椅背,将自己完全放鬆,不予理会。

铃声结束,再锲而不舍地响起。

第三次的时候,他才撑起身子坐直,弯腰把手机捡起来。

十分钟后,池柔柔听到了脚步声靠近卧室,她在装睡与假装等待康时之间犹豫了几秒,最终选择了后者。

康时一推开房门,便对上她担忧的视线:「老公。」

康时举了举手机,道:「洛诗雅,打不通你电话。」

他表情平静,却更让池柔柔心惊,她很难从他的表情判断刚才的通话内容,更难知道他此刻在想什么。

他的平静让池柔柔想起死亡的那一日。

她从贺宸哪里驱车回到家,康时也是这样平静地为她拉开了门,再平静地把她踢到一边的高跟鞋放回鞋柜,之后,在她懒洋洋窝在沙发上休息的时候,还递给了她一杯温牛奶。

当时的池柔柔并不知道牛奶里面放了安眠药,她喝下之后很快倒在沙发上昏昏欲睡,失去意识之前,池柔柔只记得康时在她跟前蹲了下来,还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

再次醒来,就是被绑在椅子上的时候了。

那个时候的池柔柔只以为他在开玩笑,还以为他要玩什么play,甚至那把刀贴在她手腕上的时候,她都没有任何危机感。

直到手腕真的被划开,她还恍惚了一下,怀疑那只是个梦。

很奇怪,她只知道自己的血管被割开了,一点都不疼。后来看到那本书,她才知道康时给她用了麻药。

然后康时蒙住了她的眼睛,池柔柔便只能听到滴答流淌的液体声,还有生命从身体里一点点流逝的感觉。

在最后的时刻,她眼睛上的纱布被摘下来,才看到了那幅用血勾出来的巨画。

全程,康时只是在安抚她,哄她不要怕,以及最后问了她一句:「好看吗?」

还有一句话,池柔柔没能听到,但她在书里看到了——

「生日礼物。」

今天当然不是池柔柔的生日,池柔柔的真实生日是六月初六,而今天是三月十七。她想了很久,都没明白康时为什么说今天是她的生日。

即便是现在,她也一头雾水。

但她直觉这不是什么好事,所以她不准备去问康时为什么。

本来池柔柔想的是她只要不去见贺宸,今天必然能够安然度过,但姜奕的电话让她不得不下定决心,必须远离康时这个定时炸弹。

她接过手机,刻意按了免提:「餵。」

「池柔柔……」洛诗雅的声音虚弱无比:「我肚子疼,疼得受不了,你能不能过来一趟。」

池柔柔问:「你吃坏东西了?」

「哎呦,疼……好疼,好……」里面的声音忽然消失,池柔柔急忙道:「洛诗雅,你怎么了?洛诗雅!!」她慌乱地去看康时:「她是不是昏过去了。」

「去看看。」

两人重新换上衣服,池柔柔避开了那件白裙,穿了件长袖长裤。康时给她拿了件大衣,自己也披了一件,出门的时候,池柔柔表情复杂。

康时道:「愣着干什么。」

「反正我们一个小区,我自己去吧。」

「她如果昏倒了,你怎么搬得动。」

「……」洛诗雅,演的有点过分了。

她硬着头皮去换鞋子,康时望了她几秒,垂在身前的手微微一抽,似是意识到了什么。

「外面还在下雨。」他说:「你从地下车库走过去,也不远。」

池柔柔点头。

「这会儿车库可能没什么人,你一个人怕不怕。」

池柔柔摇了摇头。

「那你自己去吧。」康时道:「有什么事跟我打电话。」

他拉开门,送池柔柔走出去。

池柔柔进到电梯,抬眼朝门口看,康时还在静静望着她。

好在电梯很快关上,隔绝了两人的视线。

电梯下沉,池柔柔直接后退两步,长出一口气。

但紧随而来的却是更为沉重的心情。

她清楚,康时发现洛诗雅跟她联手骗他了。

洛诗雅家跟池柔柔家是世交,两人从小一起玩到大,池柔柔每一个情人她都一清二楚,主要她本人跟池柔柔也是一丘之貉,唯一不同的是她没结婚,不需要对任何男人负责。

「你还真来了。」门一开,洛诗雅就意外道:「我还以为你只是让我帮忙忽悠老公,好去见哪个漂亮弟弟。」

池柔柔把她推开,走进去直接把自己扔在门口的大沙发上,神情颓丧。

「怎么。」洛诗雅说:「良心发现了?」

接着,她对着某处道:「宝贝,麻烦倒杯牛奶。」

毫无动静的池柔柔道:「不喝牛奶。」

「那喝杯咖啡吧。」一个男声传来,池柔柔耷拉着眼皮,道:「白开水就好。」

说话的人给她倒了杯白开水,洛诗雅道:「辛苦了,你先进去吧,我陪她一会儿。」

男生嗯了一声,听话地走向卧室。

池柔柔盘腿坐起,偏头看了一眼对方的背影,道:「这个多大。」

「二十一了。」洛诗雅抓了个枕头抱怀里,托腮道:「你打电话来的时候我们正准备做点晨间运动。」

言下之意,池柔柔坏了她的好事。

「那我走过来的这小半小时应该足够你们做了。」池柔柔喝了口水,并不领情:「有点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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