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球总是让人愉快,叶楹意外地歪了歪头:「袁枕是您的师叔?」
薛道长长嘆一声:「没错。」
叶楹眼神闪了闪,诚恳:「那您跟林望朔是什么关係?」
听到这个名字,薛道长的眼中闪过一丝明显的黯然。
叶楹没有放过这个细节,但她没说话,只等薛道长回答。
果然,薛道长答:「他是贫道表姐的孙子,所以叫贫道一声表舅爷爷。」
「贫道年轻在龙虎山修道,中年回乡,重新修葺这老道观,在此修行。」
薛道长眼神微微失焦,陷入回忆:「某次下山,看到望朔。贫道怜惜他失了父母,并看他有道缘,就带他上了山。」
叶楹想起之前,从章就繁那里得来的情报——袁枕也是师从龙虎山。
难怪薛道长说袁枕是他「师叔」,的确也是系出同门。
她皱了皱眉:「林望朔明明是您的弟子,为什么叫袁枕『师父』?」
「师叔他……」
薛道长很隐晦地说:「……他早年惹了些是非,龙虎山那边将他除名了。后来,他就不时在这里修行。」
顿了顿,他又说:「那时,他说望朔与他有缘,想要收他做关门弟子。可他又没法登记在这里,贫道就将望朔记在自己名下。 」
「所以林望朔名义上是您的弟子,实际上是袁枕的。」
叶楹瞭然地点点头,想到薛道长说的「惹了些是非」,忍不住哂笑。
这「是非」恐怕不是什么小事。
以袁枕的性子,大约是做出了什么阴鸷偏激的事情,才为师门不容。
但毕竟,薛道长是他的师侄,并且师门将其除名后,他还庇护袁枕,恐怕感情不错。
于是叶楹也没把腹诽说出口,只语气平淡地问:「袁枕现在在山上吗?」
封印魙时,在洞穴里,就连被青焰护体的她都受了重伤。袁枕再厉害,也只是个人,怕是伤得也不轻。
他大约只能回到这里疗伤。
叶楹本来是这么想的,直到看到薛道长为难的表情。
她不由顿了顿,忍不住开口:「薛真人,我知道您重情义。但是袁枕他身上冤魂无数,就连你那表……」
叶楹在脑内掰扯半天,才理清了这亲戚关係:「……表甥孙都……」
她没继续说下去。感觉说这个,对于一个老人来说过于残忍。
但薛道长却苦笑一下,垂下眼睛。
联繫薛道长之前听到林望朔名字时的反应,叶楹微微皱起眉,挺直脊背:「你不会已经知道了……」
「是。」
薛道长的表情再度恢復沉静:「我知道,望朔已经羽化了。」
叶楹愣了愣。
薛道长看着她错愕神情,沉吟一秒:「他的本命灯已熄。」
本命灯?
叶楹一脸茫然,还真有这玩意?
「不止他的。」
更让她错愕的,是薛道长接下去说的话:「师叔的本命灯……也一同熄灭了。不信的话,诸位待会可以随我去看。」
叶楹彻底目瞪口呆。
什么?袁枕已经死了?
怎么可能?那老东西还真是给自己大火收尸了?
叶楹皱起眉,还没等说话,薛道长就递过来了一样东西。
他说:「虽然不知道师叔这些年都在忙什么……但他整理出了这一本手记。」
薛道长眼神落在灰三身上,微微颔首:「我算出今天诸位所求,这册子……也许对诸位有用。」
叶楹愣神,下意识接过那本泛黄的手记,翻看了起来。
她拧眉认真读着,口中念念有词。半晌抬头:「看不懂,你俩来。」
左淮&灰三:「……」
那你搁这装什么呢啊?!
随着一页一页翻下去,灰三浓眉皱紧:「……这里记述的方法,倒真是可行。」
叶楹来了精神:「展开说说。」
灰三哗啦啦地翻页:「前面这些,是封印魙的方法,和直接把它摧毁的方法。」
「它本身含有强大的阴气,如果强行摧毁,阴气反噬,会腐蚀掉所有魂魄。」
一说到「腐蚀」,叶楹就想起在洞窟里时,像是被强酸泡过的剧痛,不由得打了个激灵。
灰三翻页的手指一停,指着手记上的某一行:「但这里说……就像是人有心臟一样,魙也有个内核。那里也是它的致命之处。」
叶楹霍然抬头:「……山神的怒气。」
「没错。」
灰三双眼不离手记,一目十行地翻看:「只要控制住那个内核,就可以控制住阴气。」
叶楹眼睛发亮:「到时候,就可以在不被反噬的情况下,释放掉所有被束缚的魂魄!」
「那意思就是……」
左淮咽了咽口水:「……现在需要进入到魙的内部,去找到内核?」
啊这……
三人陷入沉默。
的确,魙现在被封印,处于一种休眠状态。连带着,阴气也没法主动出来攻击了。
但自己送上门去,那性质又不一样了……
这简直是给它吃自助啊……
一直沉默的薛道长却突然开口:「贫道倒是有些法子。」
三个脑袋一起转向他,薛道长捋了捋白鬍子,从怀中拿出几张符纸。
叶楹不明所以地接过符纸,又听老道继续说:「这几张,有匿息符,也有辟邪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