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看了他一眼，不知道李睿思为什么突然说到这一点上。
李睿思道：「你觉得末日到底是好事儿还是坏事？——我觉得这其实是件好事，这么说或许有点残酷，但这场末日将整个地球洗了一整遍，活下来的、活到今天的人，基本都是要花点儿心思才能对付的人。」
林默吸了口烟，猩红的瞳孔看见亮红色的烟星飞出去，在眼前婆娑飞舞。
李睿思道：「你觉得这想不想是一次洗牌？」
林默「哦？」了一声，表现的不是太关心。
李睿思似乎也并不大在意，他甚至没去看林默，道：「对于人类来说，这一次存活洗牌，而对于整个世界来说，这更像是一次从生物层面上完成的大洗牌。
「在这场的末日的最初，参加这一场洗牌的牌数太多，却种类不够，因此在最开始，是万类的变异。
「而到了现在，这个世界正重新归于稳定，变异体不是逢人就咬的丧尸，虽然它们之中的绝大多数同样智慧低下，但与丧尸不同，这些变异体固然也渴望血肉，但它们往往能节制这些渴望，不攻击比自己更强大的敌人、不攻击单体弱小但群聚的种群——比如人类，而人类也一样，我们正飞速的站稳跟脚，觉醒人从我们的群体之中诞生，但并未对我们造成什么真的、实质性的影响。」
林默看了他一眼。
李睿思的那根烟儘管基本没有怎么抽，但眼下也基本快抽完了：「这是个没有丧尸的末日，一切都起源于一场本不该发生的全球进化，生物在这个时代被赋予了全新的生命形式，但它并非是毁灭性的，新的物种在这个世界上不唯一的集群性诞生，那不光是物种的多样化的进行，它会在各个方面对我们的世界、这个地球产生影响。
「然而有一点是我们不能忽略的。
「有一种东西，是变异体、强大的觉醒人都无法拒绝的。
「进化。」
林默再一次看了他一眼，眼神有极其微妙的变化。
「变异生物在这方面表现的尤为渴求——渴求更强大的基因与变异，它们或许并不清楚什么是基因，但它们清楚更强大的变异，且它让这些生物甘愿违背生物狩猎的本性去争取。
「当然，用我们人类的话来说，这是丧失理智去争取。」
林默吐了口烟，深深地吸了口气，视线在燃烧的烟头儿上微微停顿片刻，然后转移到身边的这个人的身上，问道：「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李睿思却像是根本没有注意到林默的视线一样，仍然眯着眼睛看着远处火红的天空：「你接下来打算做什么？」
林默看着他，猩红的眸子里闪着微微的芒，他将手心里的烟头碾碎了：「你知道我向来不喜欢这种过于明显的语言引导。」
这一刻，圣裁会的司铎先生终于转过头来，看着眼前的这头面目狰狞的怪物，问道：「你愿意放弃圣骸么？」
林默毫不犹豫、斩钉截铁的回答：「不。」
两个人，便在这一个瞬间里就都沉默下去。
一双猩红的瞳孔和一双深黑的眸子，在骤亮骤暗的天色之下沉默了好长好长时间。
然后林默第一个笑起来，移开了目光。
李睿思于是也跟着笑起来。
然后林默忽然看似没有任何关联的问：「你们手里有核弹吧。」
李睿思笑着伸出一手手来，在林默的眼前摊开，然后收拢，捏成拳头。
五枚。
林默笑道：「这玩意儿可是危险东西，用好了有奇效，用不好要出大事儿。」
李睿思也跟着笑：「比如奉天砸猩红藤蔓的那一个，时机不对，根本没有什么效果。」
林默道：「确实是危险的东西，你们最好收好了，毕竟是军方的东西，联合保管，不如李杰那儿稳妥——人家有经验嘛，最好是保管好了。」
李睿思点点头：「放心，我你还不放心了？」
林默于是就笑。
李睿思的笑容也显得相当的诚恳。
然后林默伸出手来，拍了拍身边这个人的肩膀，道：「你刚刚不是问我有什么打算么？我要去冰城，不，是我要回冰城。」
李睿思脸上的笑意不见了，他看着这个人，神色多少有些负责，低声说：「你不再想一想了？」
林默道：「想得太多，畏首畏尾……你觉得那样好么？」
这头黑色的极端变异体笑着摇摇头，微微踏前了几步，显然是要走了，在最后一刻，他就像是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一样扭头问：「对了，黎烟那傢伙到底……」
李睿思像是早就知道林默会问这个问题一样，轻轻吐出两个字：「门徒。」
林默失笑，轰然震动身后的双翅，剎那之间拔地而起，在滚滚的音爆声中眨眼消失在李睿思的视线之中。
第三百七十三章 重返
第三百七十三章 重返
林默正掠过大地，他没有走金陵那条线，也没在申城再见任何人。
他在那一夜，在震动地面的炮火中升上半空，在申城的天空之上按照约定巡弋一整圈，发出的啸叫整个城市让整个城市都能听得清楚。
然后他才彻底远远的飞离了。
黑色的极端变异体没有骗李睿思，他确实打算回到冰城去，那里是怪兽的天堂，却是林默在这场末日之中的开始，当然，林默不是打算弄什么情结之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