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尘芜隐隐听到马车外两人的交谈,得知那搭车的人似乎受了伤。

这样阴寒的地方,即便是健全之人都未必经得住寒凉,更何况是一个伤者。

于是白尘芜便示意车妇,如果对方不介意的话,可以到车里取取暖。

对方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上了车。

车帘一起一落,一个少年人熟悉的身影映入了白尘芜的眼帘。

一时间,她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车内昏暗,一身黑衣的少年,并未察觉到她神情的异样。只有礼地道了声谢,便靠着车厢的最外侧闭目养神。

他的脸色苍白得像纸,额角那道伤早已经结了疤,静静地趴在少年俊俏而憔悴的面容上。

他身上的魔气很浓,可却并不顺服。反而如同炼狱扭曲的厉鬼,纠缠撕扯着少年单薄的身躯。

这次出门,白尘芜的伪装其实并不算十分完美。不过那时的莫清欢想必已经虚弱到了一定程度,竟然半点没有察觉她的气息。

魔族向来是弱肉强食,这点白尘芜早就知晓。只是白尘芜没有料到,像莫清欢这般的身手,竟然也会被伤得如此狼狈。

白尘芜静静盯着少年思索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又多管閒事了。

他们如今已经仙魔殊途,见面没掐一架,就算是和平相处了。

马车行至一处暗渊的时候,他们忽然遭遇了成群发狂的魔物。

车妇见多识广,第一时间察觉危机斩断马绳,骑着马儿跑得飞快。

孤零零的马车被丢在了魔群的中心,过于浓重的魔气瞬间将马车吞没。

那时的白尘芜比如今还要废柴。而由于她这具修仙人的身体,魔气对她的影响要比对普通人还要严重许多倍。

不久,白尘芜的视线开始模糊,口鼻一阵阵泛腥。

她虽然随身携带了救命的符箓和法宝,可倘若此时贸然使用,在这魔域周围必然会暴露她修仙者的身份,从而引来更大的麻烦。

更何况孽徒就在她的面前,她这个做师尊的,怎能让对方看到她落荒而逃的样子。

魔物很快便察觉到了马车中的人气,开始围拢过来。

按理说,莫清欢如今与这些魔物算是同族,修为又高出它们不知多少倍。魔物向来惧怕强者,他完全可以在此情境之下全身而退。

可少年并没有如那车妇一般,丢下车里的人不管。

他从怀中拿出一个药瓶放到白尘芜面前,叮嘱她不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出去,直到他发出信号给她。

白尘芜看着那白瓷的药瓶,药瓶上「玉鸾峰」三个隽秀的字曾是她亲手书写的。

药瓶上的瓷釉莹白润泽,像是一直被小心保存,反覆摩挲过的。

瓶子里的灵药千金难求,可以保命。

「我与你并非同族,你没必要救我。」白尘芜的声音压得很低,像是暗渊之下水流的迴响。

「我家师尊说过,万物有灵,众生平等。更何况,你刚刚有恩于我。」少年说完,身影一晃便消失在了车帘之外。

白尘芜盯着瓷瓶,耳边迴响着少年冷淡悦耳的声音。

马车之外迸发出更加强大的魔气,白尘芜无法运用灵力调息,当即被震得呕出一口血。

这孽徒......修为到底有多强了?

车外传来魔物刺耳的惨叫声,如同古兽垂死前悽厉的悲鸣。

又过了一会儿,车帘被掀起。

白尘芜不着痕迹擦掉嘴角的血迹,强打精神挺直身体。即便对方看不出她的真身,白尘芜也不愿在少年面前露出半分狼狈。

少年看了一眼车上的人,又看了一眼白瓷瓶,料想她应该已经吃过了药,所以才能好端端坐在车里。

于是他捏起瓷瓶,将它小心翼翼收回怀中。

「这里的血腥气太重,很快就会有其他魔物赶来。你最好还是儘快离开这里。」

少年说到这里,又问她:「你可认得路?」

白尘芜没回答。

她要是认得路,还需要雇一个这么不靠谱的车妇吗?

「那我送你出去......」少年说着,在转身下车的时候却一头栽了下去……

白尘芜猛然起身下车将,这才看到少年的身后,衣衫被利爪撕裂,血肉模糊,血液浸染了一大片。

这种程度的伤势,他是不想要命了吗?

而且,这些伤痕,不仅来自魔物。

白尘芜脑袋空白了一瞬,然后将少年抱起。马车已经没有马了,她只能带着少年儘快找到一处暂且安身之地再从长计议。

少年轻得只剩下骨头,明明上一次抱他的时候,还不是这样的。

远处黑沉沉的天空阴云密布危机四伏,魔物尸体散发出的瘴气逐渐开始瀰漫。

白尘芜没有时间想太多,她刚刚带着莫清欢寻到附近一处可以藏身的山洞落脚,大批的魔物便闻着血腥味赶来了。

白尘芜用符箓封住洞口,这样从外面便看不到洞里还有两个人存在。

两人的衣衫已经被雨淋湿,尤其是莫清欢,血水和雨水混在一起,模样更显得骇人。

洞口之外,新到的魔物围着同伴的尸体打转。它们踏碎了那辆马车,喉中发出阵阵哀鸣。

而后,它们开始啃噬同伴的尸体,场面血腥至极。

越来越多的魔物蜂拥而至,甚至为了掠夺尸体自相残杀。新的魔物倒下,气息未断便又被同伴争相分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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