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里的鸽子蹭了蹭谢相迎的指头,阿召见状从一旁的柜子里拿出碾碎的粮食碎。
卓萤听谢相迎这么说,蹙眉道:「盛京那些人盼着您替陛下过去呢,要是您死在竟胜国,岂不是合了他们的心意。」
「你咒我?」谢相迎的眼眸微弯,带着点点笑意。
卓萤急忙摆手:「我没有,我可是希望主人长命百岁呢。」
卓萤的目光十分诚恳,只有谢相迎活着,她才有继续活下去的机会。这句话,当真是发自内心。
这世上她谁也不在乎,唯有谢相迎,她拼死也会护着。
「知道了,下去收拾罢。」
「是。」
卓萤说罢,将阿召也带了出去。
谢相迎把写好的字条装回小竹筒中,从锦囊中撒了些粮食碎来喂,往日给东西就吃的鸽子,在案上跳了几下没有吃一粒米,又回到谢相迎的手边。
谢相迎摸着手中的鸽子,心道也不知凌琅那边给这小东西餵的什么吃食,居然都被养刁了。
秋风肃杀,深秋时节已是百草尽枯,见不到一枝艷丽的花。
算起来,谢恆云已经在异国足足有三月的时间,这期间竟胜国人断断续续送来过谢恆云的亲笔书信。
「愿兄长安好。」
每一封信除了报平安,便是问候谢相迎的境况。
作者有话要说:
来了
第24章 他要等的人一定会来
马车上的人看着纸上潇洒的字迹略略愣神,谢相迎的的手反覆摩挲着粗糙的信纸。
摄政王凌倾允虽是世人眼中的乱臣贼子,但关键时候能为北齐所做的事,确实不少,谢相迎不明白为何凌琅对摄政王的敌意会这样大。卓萤一问三不知,旁人又支支吾吾不敢言说,实在让他困惑。
蓦地,额头覆上一隻温热的手,谢相迎抬头,坐在一旁的卓萤收回手,启唇问道:「主人在出冷汗,可是生病了?」
谢相迎垂眸道:「身上无恙,只是心中不安。」
他亦是少年,比谢恆云大不了两岁。原以为北齐诺大的国家,总有可以依靠的势力,可如今只身前往竟胜国才发现时,原来北齐这数万万人也在寻找可以依靠的势力。他这身份是假的,身上的担子却是实打实的压着。这乱臣贼子也没有他想像中的逍遥。
此次陪同出使竟胜的还有薛祺将军,谢相迎原是打算让周旋跟着,但薛祺对此地更为熟悉,便临时换了人。
一队人经过竟胜国边境,守城的将士看到拜帖,验明真假便放一行人通过。
此地叫蒹葭城,城北坐落着竟胜王室的行宫,这座在几年前曾属于姜姬的宫阙,如今已是竟胜王的行宫。
马车停在宫门之外,茫茫青天飘了点雪。
守卫的将领前去通禀,不多时便有人来接应。
「姜献渔恭迎北齐使者。」
马车外传来一个少年的声音。
谢相迎起身下马,刚落地便看见一张颇为熟悉的脸。
少年粉面朱唇,一双眼睛藏着浑然天成的妩媚,像极了第一美人姜姬。
「公子也姓姜?」
竟胜国吞併乌徕,竟胜王必然会将王室子女收为己用。这少年样貌不凡,想必曾经也是乌徕国的贵族。谢相迎看着貌美的姜献渔,突然想起那「一雌一雄双凤入紫宫」的故事来。
少年脸上浅淡的笑容逝去,未曾回答谢相迎的问题,只屈膝木然行礼道:「殿下有令今日不见任何人,还请使者明日再来。」
「不见北齐的摄政王,不会是因为此刻在见东陵国的太子殿下罢。」卓萤随口道了一句,半分情面不留。
那少年的脸色微变,音声却始终平和:「这是殿下的旨意,还请贵客见谅。」
一上来就摆这样大的架子,这竟胜王是越发不将北齐放在眼中。若是今日就此安置,只怕北齐会成为旁人眼中的人人揉捏的软柿子。
谢相迎没有说话,只是静静风看着姜献渔身后恢宏的宫阙。
来接应的人是竟胜王的男宠,在这里闹起来也无济于事。
谢相迎看了卓萤一眼,卓萤将身上带着的翡翠玉牌交给姜献渔道:「告诉你们的王,今日到访竟胜的乃是我北齐的摄政王。」
姜献渔听闻「摄政王」三字,眸光往谢相迎的身上多停留了些许时间,他攥紧手中的玉牌,让几人稍待片刻,转身往宫墙中去。
谢相迎看着姜献渔的背影,心道这摄政王的名号还算好使。
关雎宫,酒过三巡,坐在王上的人正怀抱娇媚的男宠,看着面前的舞姬昏昏欲睡。
有内侍来报说是姜献渔求见,竟胜王柴弈抬眸看了一眼那内侍正要打发走,坐在客位上的少年启唇道:「想来是有要事,殿下不如一见。」
那少年的肤色极白,一双深邃的眸子掺着些许蓝色。
「也罢,让那扫把星过来。」柴弈放下手中的酒杯,拢了拢鬆散的衣襟,鬆开怀中的男人。
姜献渔进殿之后便跪在地上,呈上翡翠玉牌,将摄政王到来之事禀报。
柴弈原本慵懒的神情,在听到「凌倾允」三个字时骤然改变,他看着客位上的人,质问道:「太子殿下,你不是说来的人一定会是谢尹吗,怎么会是他。」
「殿下只管见人就是。」
黎昀道了一句,修长的指节撑在下巴上,一副看好戏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