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页

小说:汗血宝马 作者:高峰

赵细烛道:“我是赵细烛。”

金袋子道:“赵细烛是谁?”

赵细烛道:“是黑小三。”

金袋子道:“黑小三是谁?”

赵细烛道:“是我。”

金袋子道:“赵细烛!不,黑小三!金爷问你,你认得这匹白马?”

“它是宝儿!”赵细烛兴奋地道,“是我把它从宫里送出来的!”

金袋子、风筝、风车全都怔住了。

庙前一条小河边,四匹马在喝水。金袋子的目光从上到下地扫视着赵细烛,问:“你是宫里的人?”赵细烛重重地点头。金袋子又问:“阉人?”

赵细烛的眼睛里出现了阴影。

金袋子笑了:“你真是太监?”

赵细烛的脸上流露出苦涩,点了点头。

风筝和风车在往皮囊里灌水,相视了一眼,心里升起一股怪异的感觉,风车在风筝的耳边问:“什么是太监?”

风筝摇摇头。金袋子瞪了两姐妹一眼:“别这么小声说话!太监就是阉人,阉人就是……”他笑了起来,在两人的耳朵边低声说了句什么。

两姐姐目瞪口呆。

赵细烛的脸苍白得更厉害,看着两姐妹,眼里又蒙上了泪水。他儘量不让泪水流出眼眶,便强挤出笑来,道:“你们真要是来找宝儿的,就给马神菩萨再发个誓,说没有骗赵细烛,你们就……就把宝儿领走吧!”

风筝和风车看着赵细烛的脸,目光里渐渐浮起了信任。赵细烛也看着两姐妹,强让自己笑起来,可是,越是让自己笑却越是心酸,泪水再也忍不住,两股晶亮的泪水夺眶而出。他说不清泪水是为马流的,还是为自己流的。

黑马、黄马和花马从倒映着的水影里发现,身边的白马眼里蓄满了泪水。

京外沙河岸边长堤长满枯草,一群水鸟掠河飞起。流淌着的河水倒映着行走着的四匹马和三个人的影子。风筝、风车和金袋子牵着四匹马,沿着数天前的来路往回行走着。远远的,一条瘦瘦的人影在跟行着,从走路的样子可以看出,跟行着的人是赵细烛。

从河面的一条小船上传来拉京胡的声音,一个老渔翁坐在船头上,边拉边用粗嘎的嗓子唱着戏:“……俺前世投错了胎,投着了一匹打仗的马!吃腥草,挨血鞭,一出那行辕门,当头飞来了穿颅箭!……”

金袋子、风车、风筝侧脸听着渔翁的唱戏声,脸上都苦涩地笑了。

太阳旺起来,赵细烛远远地跟行着,布满尘土的脸上全是一道道汗沟。弯曲的土路从远处低矮的地平线上一直延伸过来,像一条黄色的带子;几抹村庄几棵老树,还有冬日里如铅的云块和几隻飞掠而去的寒鸟,这一切都在赵细烛心里增添了一种别离的惆怅和深深的失落。

他用袖子抹着汗,拔了束蒿草,扎住破了底的鞋子,快步跟了上去。

河水在暮色里渐渐暗了下来,落在河水里的马和人的影子渐渐看不清了。月亮上来,河面一片银鳞似的波光。

堤上,赵细烛在远远地跟着前面的四马三人。

日如悬镜,又是一个有太阳的白天。金袋子抬脸看看天,对两姐妹道:“等过了皇陵,就算出京了。可别等着了天上飞来乌鸦,要不,这一路就不顺了。”回身朝赵细烛望去,咕哝道,“都一天一夜了,他怎么还跟着?”

风车停下了步,往远处的赵细烛看去。

金袋子道:“怎么不走了?”

风车道:“我有话问他。”

风筝也停住了步,道:“让他回城吧,等他跟出了关,再让他往回走,就为难他了。”

金袋子把手伸向袋子,掏出了一颗石子,对着远处的赵细烛露出了一丝冷笑,把手抬了起来。“你要干什么?”风筝一把抓住金袋子的手,“你想打他回去?”

金袋子道:“打断了他的一条腿,他的脚爪子就停住了!”“啪”地一声鞭响,风车冷不防地抽出一马鞭,把金袋子手里的石子打落在地。金袋子咧开干燥的嘴皮子笑了起来:“有种!能把金爷手里的石子给打下的,只有你这条鞭子!”脸猛地一沉,一把夺过风车手里的马鞭,喀哧一声折断,扔得老远。

远处,赵细烛也站停了。

风车对着赵细烛大声喊:“你过来——!”

土堤上的一个破草棚孤立在寒风中,马在破棚子边吃着草。

赵细烛站在宝儿身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它吃草。他的两隻鞋子都已经走秃了鞋脑袋,脸上全是一道道的尘土。

“为什么还跟着?”风车冷声问道。

赵细烛不作声。

风车从背着的大布袋里掏出个干硬的馕,掰了一块递给赵细烛:“你变哑巴了,怎么还不回我的话?”

赵细烛接过馕,用力咬了一口,道:“好吧,我把心里的话,说了吧。在御马房,我向索大人的死尸发过誓,要亲手把宝儿送回天山。对死人发下的誓,是不能改口的。再说,我要是把宝儿扔下不管了,对不起索大人不说,也对不起赵公公……”

风车问:“索大人是谁?”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
本站所有小说为转载作品,如有侵权,联系xs8666©proton.me
Copyright © 2024 23小说网 Baidu | Sm | x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