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白盯着戒指上的宝石,那抹颜色确实妖异,摸上去还会感觉到一丝冰冷,但他并没有觉得它有多恐怖。比起这枚戒指,他更烦的是眼前那彬彬有礼的葬仪人。
「你觉得我会害怕什么?」余白冷笑:「这个世界上没有我害怕的东西。江野活着的时候我从没有怕过他,死的时候我依旧没有什么感觉。就凭一枚戒指就想报復我?能不能有点创意?幼儿园的宝宝都不屑于玩这种把戏。」
葬仪人笑意更深了:「时间还长,您好自为之。」
说着他转身离去,却在走到门口时又停了下来,回头看了他一眼,道:「您一定要抱着您的傲慢和自尊好好活着。」
余白回他一个微笑:「会的。」
可那人走后,余白又陷入了一种茫然的境地,盯着那枚戒指直发愣。他现在终于明白江野在跟他玩什么,那混蛋是在用自己的命赌他一颗心,他不会到死的时候都认为他爱过他吧?
真是可笑。
余白笑出声来,捂着肚子笑得跟个小疯子似的,眼泪都要笑出来了:「真是蠢货!哈哈哈……都他妈是蠢货!」
可真的是江野蠢么?
余白思考这个问题用了三个月,三个月他再出现的时候整个人像个捡破烂的,头髮蓬鬆,衣衫不整,浑身透着酒气,憔悴的像是老了十岁似的,谁见了他都得躲着走。
沈念找到他的时候,他喝醉了睡在街边,手指上还带着江野送给他的诅咒之戒。
「师父……」沈念看着他都心疼,将他扶起后,带上了的士。余白扑到沈念怀里,红着一双眼睛问他:「你以前有见过我这样吗?」
沈念摇头:「没有。」
「那就对了。」余白自嘲一笑:「我也没见过我自己这样。」
「师父……」沈念轻轻抱住他:「没关係,就算别人都离开了你还有我呢。」
余白没有动,任着沈念抱着,眼睛盯着窗外晃过去的街景,不过多久,笑了笑,说道:「沈念,你知道你跟的差别差在哪么?」
沈念身体一僵。
余白转动视线落在他身上,语气冷冰冰的:「他不会像只狗一样跪在我身前。」
「……」
沈念的自尊再次受到残忍的践踏。
余白无情的把他推了开:「回去吧,回到属于你的故事线上去。我的故事线你沾惹不起,也玩不起,我可不想再背负第三条人命的债。」
「停车。」余白喊道。
「师父……别走……我可以的……我只是……我只是……」沈念努力的抓住他的衣角,余白还是冷漠的下车了。
余白又在某个角落里抱着酒瓶子过了三四天。
一直到有个男人撑着伞从街边里经过,对他投来一丝怜悯的目光,之后,余白的眼眸亮了起来,无比疯狂的震动着。
「江……」
他刚说出一个字,那男人在他颤抖的视线里转身上了车,眉眼间淡漠得仿佛从来没有认识过他。余白起身走了两步想追上去,双腿却没有丝毫力气,又软软趴在地上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那辆车离开。
「PD·24071」
他的车牌号。
余白回去后就开始查车牌号,查了大半宿终于查到这车牌号的主人,是p城某大集团公司里的人,姓名却不是江野。
余白第二天洗了个澡去了那个集团,虽然干净了不少,但脸上的颓废依旧没有减去半分,就连那眼眸都黯淡无光。
余白来到前台,不禁觉得前台小姐有些眼熟,仔细回想了一下,一惊,这不是江野医院里那个前台小姐么?
「是你?」余白惊讶道。
那女孩却疑惑的眨了眨眼:「先生,我们认识么?」
「精神科。」余白提了个关键词,那女孩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却是带着一丝警惕看着他:「我是在p城精神科上过班……但那都是好几个月之前的事情……你怎么知道的?」
这次轮到余白疑惑了:「我经常去你们精神科找江野。」
「抱歉先生,我的确对你没有印象,而且,我们精神科从来没有过江野这个医生。您是不是记错了?如果是江野的话,那是我们集团总公司的CEO,但他并不是医生。」
余白笑了笑,笑里带着一丝嘲讽,他在嘲讽他们拙劣的演技:「很好,就是这个江野没错。我现在要见他,能听明白么?」
前台小姐有些无语:「没有预约和邀请江先生不是想见就能见的。」
「你以前也是这么说的,但是后来我进你们医院就跟回家一样自由。你也没拦过我。」
「怎么会。我们是规规矩矩的医院。」
余白不再理她,只往他们的接待区一座,说道:「没关係我可以等,等他出来为止。」在他边上还坐了几个人,都是等江野的人。
前台贴心给他们倒来几杯水。
只有余白说了一句:「谢谢。」
余白观察着那几个人,每个人都紧张兮兮的,像余白这么有自信的一个都没有。他翘着二郎腿的模样很傲慢,傲慢得仿佛是这里的主人,这是他跟江野学的坐姿。
余白摸着无名指上那枚诅咒的戒指,红宝石冰冷冷的,刺激着他的皮肤。
他大概坐到下午五点左右,大厦里的安保人员全都来了,自觉站成两排,形成两堵人肉墙,空出一个亮堂的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