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体字?」
「就是,壹写起来很麻烦吧,改成一道横,是不是简单多了,二就是两道横,三就是三道横。」
仇阳愣愣的看着她,彻底咽下嘴里的包子,轻轻说:「那,也很麻烦吧……」
楚熹被仇阳的表情逗笑,正欲再解释,忽有一队人马进城,瞧着像外地来的商户:「等会和你说。站住!」
跟着马车的小厮看守城门的是个小姑娘,略有些傻眼:「呃……」
「你们哪来的。」
「我们是帝都来的。」
「帝都?」
这回轮到楚熹傻眼了。
西北军都打到了顺清,这节骨眼上竟然还有帝都人敢来安阳,她不太相信:「路引呢,拿出来我瞧瞧。」
「是是是。」小厮连声应着,从怀里取出一张路引,恭恭敬敬的递给楚熹。
楚熹摊开一看,好傢伙,上头密密麻麻全是印章,有帝都的,有楚州诸城的,有晋州诸城的,还有沂州诸城的,楚熹没看完,抬起头道:「你们是……搁这游山玩水呢。」
「不不不,我家主人外出办事。」
外出办事?
楚熹低下头,又仔仔细细的看,那路引上竟然还有西丘城的印章。
有点拿不准了……
「你们既是帝都的,总归有帝都籍契吧。」
「这……」
提及籍契,小厮面露为难。
楚熹越看他们越觉得可疑,拎起墙上挂着的小锤,猛地砸了一下铜锣,「铛」的一声响,给那小厮吓得一哆嗦:「姑娘这是何意啊……」
话音刚落,几十个城卫提着刀匆匆赶来,一见楚熹,忙道:「少城主,出什么事了!」
「没事。」楚熹盯着那小厮,又看向他身后的马车:「但快有事了。」
小厮听城卫叫楚熹少城主,终于反应过来,快步走到马车旁:「主人,是安阳少城主。」
「我知道。」
马车里是一个男子,声音沉静从容,听起来,年纪不大,体质不好,有些耳熟。
在哪听过来着……
「少城主可否通融通融,让我等先进城。」
楚熹猛地睁大双目。
想起来了!马车里坐着的!是祝宜年!
对啊!祝宜年从帝都到西丘,从西丘一路退到舟凤,又从舟凤一路退到兖州,可不是快週游全国了吗。
他不在兖州好好待着,跑安阳来做什么?
他不出示籍契,是怕走漏风声?
楚熹将敲锣的小锤随手递给仇阳,走到马车旁撩开那厚重的帘子。
祝宜年端坐在马车里,身着一袭云鹤纹雪白道袍,肩披着一件鸦青色大氅,面容清瘦,没什么表情,赫然一副超尘脱俗的圣人模样。
也像诗人。
很难想像他能率领帝军打退猛虎似的薛进。
「祝……呃,你出家啦?不至于吧。」
「少城主有话一定要在这说吗。」
「没有……」
祝宜年到底年长,是能和老爹称兄道弟的辈分,楚熹不敢造次,确定马车里的人是他便命人放行了。
眼看马车进了城,楚熹朝仇阳摆摆手,扔下一句「我明日再来找你」后小跑着追了上去。
那小厮知晓楚熹的身份,对她更毕恭毕敬了,还问:「少城主认识我家主人?」
「我认识,但我感觉你不大认识。」
小厮衣物单薄,脸冻得通红,不大好意思的笑笑说:「我是我家主人前些日子阜康乡里买来的。」
楚熹和那小厮并肩而行,随口拉家常:「怪不得呢,你今年多大了?」
小厮答道:「十四,过年就十五了。」
「头一回来安阳呀?」
「是啊是啊,我从前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阜康了。」
阜康城,在亳州。
这个祝宜年,真把辉瑜十二州都走了个遍啊。
马车驶向正街,这会百姓要比楚熹来时多,热热闹闹的,太太平平的,完全看不出是四处战乱的世道。
小厮没出过远门,也许久没见这景象,一双眼睛东张西望,落到街边卖冰糖葫芦的货郎身上。
楚熹问他:「要吃不?」
「这……」
「我请你吃,等着。」
楚熹跑到货郎跟前,还没开口,那货郎就取下两根冰糖葫芦,笑眯眯的递过来:「少城主拿回去吃,可别冰着牙。」
楚熹拿着糖葫芦,往他货篓里扔了一小颗银锞子,扭头跑回去:「喏,吃吧。」
小厮虽接过了冰糖葫芦,但不敢往嘴里送,眼角余光瞄着马车,馋的直咽口水。
「没关係,你家主人心眼可好了,不会怪你的。」楚熹扬声问马车里的人:「是吧。」
祝宜年:「……嗯。」
小厮得了准许,不禁笑起来,一口咬掉最上面那颗大山楂,酸得脸皱成一团。
「如何?」
「又凉又酸。」
「这样的才好吃呢。」
「嗯嗯!」
「对了,你叫什么呀。」
「我家主人赐名文竹。」这一串冰糖葫芦让文竹没那么拘谨了,说完还问楚熹:「好听吧。」
楚熹沉默片刻,反问道:「你觉得,女子叫兰花梅花莲花啥的,好听吗?」
文竹困惑的摇摇头。
祝宜年:「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