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咳了一声,雷庆缓缓说道:「凌少侠,很困倦吗?」
凌度月笑一笑道:「晚辈不困。」
雷庆道:「年纪老了,睡不多,凌少侠如若有兴,咱们再聊聊如何?」
凌度月推开房门,道:「前辈有兴,晚辈当得奉陪。」
雷庆步入房中,烧燃火摺子点上灯火,笑道:「老弟,你好象已经查出了一点眉目。」
凌度月皱皱眉头,道:「不瞒老前辈说,在下也为此事困惑得很。」
雷庆道:「怎么回事。」
凌度月苦笑一下,道:「咱们虽然不算安善良民,可也不是江湖盗匪,对不对?」
雷庆点点头,道:「侠以武犯禁,但在江湖上走动,难免如此,至少咱们却算是白道中人。」
凌度月道:「万年虎那般人呢?」
雷庆道:「他们处处用毒杀人,手段卑下得很,自然算是黑道中人。」
凌度月道:「但他们却与官府中有来往,不瞒老前辈说,晚辈几度追踪,发觉他们都进入一座大宅院中?」
雷庆哦了一声,道:「宅院主人是谁?」
凌度月道:「开封府知府大人的公馆!」
雷庆呆了一呆,道:「有这等事?」
凌度月道:「是的,晚辈已经问过了几个人,决不会错?」
雷应道:「这!当真是有些奇怪了。」
凌度月道:「更妙的是,晚辈也打听了这开封府的出身,据晚辈查问所得,这开封府是进士出身,而且很有一点政声。」
雷庆道:「衙门中捕快衙役,良莠不齐,说他们和万年虎等有所勾结,这可说得过去,堂堂四品知府,怎能和江湖盗匪来往,就算是钱能通神吧!买动了知府,也只能在暗中帮他们个忙,怎能这样明目张胆地和他们来往,把高来高去的江湖人,藏在私室之中。」
凌度月道:「这也是晚辈今夜之中,坚持放走万年虎的原因……」
雷庆接道:「老弟,那万年虎可也是住在知府的公馆之中吗?」
凌度月道:「是的,晚辈已见他两次进入那知府公馆了。」
雷庆道:「果真如此,咱们真得从长计议了。」
凌度月苦笑一下,道:「江湖悍匪,绿林巨寇,晚辈都不会怕他们,不论他来势再大,武功多高,晚辈自信都可以应付,但如要我和官府中也有着很亲密的交往,这算是怎么回事呢?所以,晚辈准备明天再与王恩兄谈谈……」
雷庆接道:「老弟的意思是……」
凌度月道:「我们也没有太大的损伤,如是能够罢手,似乎就不用再互斗下去了?」
雷庆缓缓说道:「老弟,这件事确实透着古怪,我走了一辈子江湖,不但没有遇到过这等怪事,而且,连听也没有听过,但越是光怪陆离的奇事,越有着曲折诡异的内情,老弟,象你这等江湖上奇才人物,如若不插手此事,还有什么人敢担起这副担子呢?」
凌度月嘆口气,沉吟不语。
雷庆心中暗道:「欧阳堡主,一向躲避官府中人,能忍耐的,全都忍了下去,这凌度月也似不愿招惹上官府中人,看来,他们似乎都有着难以告人的苦衷,这位年少的剑客,显然已豪气顿消了。」
心中念转,口中接道:「老弟,有几件事,我有些想不明白?」
凌度月道:「什么事?」
雷庆心中暗道:「只要开口,就不怕你不跳入是非之中。」
当下说道:「他们既和官府中来往密切,不知何以不肯用官府中力量对付咱们,却花了大批金银,僱请了江湖大批杀手对付咱们。」
任他凌度月聪明绝世,但终是全无江湖历练的人,当下一扬剑眉,道:「是啊!他们为什么不用官府力量呢?」
雷庆道:「所以这中间,定有隐情,应该查个明白。」
凌度月低声道:「混入知府公馆中去?」
雷庆道:「对!老弟,我陪你去瞧瞧。」
凌度月道:「什么时间?」
雷庆道:「明天去?」
凌度月道:「大白天才能出其不意。」
凌度月道:「咱们怎么混得进去呢?」
雷庆道:「法子是人想出来的,我已经有了一个腹案,明天咱们去碰碰运气,不过老弟,咱们得易容改扮。」
凌度月道:「晚进对易容手法倒有些心得,老前辈准备如何改扮,只要吩咐一声就行了。」
雷庆心中暗道:「难怪啊!他能够忽然不见了,东跑西转,到处能入,不畏别人发觉……」
心中念转,口中说道:「还不能带长剑,但也不能太大意,明天,咱们先去铁器店选一把匕首带上。」
凌度月道:「这个,老前辈不用担心,晚辈本来也不用长剑……」但他够聪明,发觉失言,立刻住口。
但是已经够了,对一个老江湖如雷庆这样的人物,自然是不点就透。
他想到了冷八公和他的属下之死,每人的颈上只有一道红痕。
凌度月佩带长剑,只是用来掩人耳目,虽然他剑法已然精奇绝伦,但那并不是他真正的兵刃。
忽然,雷庆想了数十年前一位出现于江湖的高人,顿觉背脊上泛起寒意。
但他尽力按下心中的震动和惊异,笑一笑,道:「凌老弟,天不早,咱们睡一阵,明天还得一早起身。」
旭日初升,一片金****的阳光,照着一座高大的宅院。
这时大宅院的后门早已大开,成担的鱼、肉、青菜,都从后门进入了大宅院中。
一个微微驼背,颈前长着一个拳头大肉瘤的老者,带着一匹骡子,驮着两大捆劈好的木柴,直向宅院行去。
在那老者之后,还跟着二十五六,面孔黝黑的年轻人,担着一担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