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兵在肆虐,沈安在高呼酣战。
「这不是文官!」
后面那些文官们还没人动弹,有人却不知道是不屑还是酸溜溜的说了这话。
曾公亮回头看了这人一眼,那眼神冷漠。
那人本是在堆笑,见这眼神不对,就觉得自己怕是惹祸了。
「万胜!」
前方突然传来了欢呼声,众人抬眼看去,就见骑兵那边有人用长矛挑起了一个人头。
「曾相,敌军主将被枭首。」
众人都面色涨红,一个随军小吏突然大喊道:「某刘卓有卵子,杀敌!杀敌!」
周围有三百余军士在保护他们,这些都是精锐,小吏一把拔出一个军士的长刀,竟然就这么狂奔而去。
他穿着长袍,跑的跌跌撞撞的,没跑多远就被地上的尸骸绊了一跤。
他努力爬起来,嘶喊着,挥舞着长刀,在继续跑……
他跑的是这般的踉跄,是这般的狼狈,可没人嘲笑,也无人讥讽。
所有人都在呆呆的看着他。
「某王铭宣!」
一个小吏走了出来,他伸手去军士的腰间拔刀。
「这个……」
军士很为难,可小吏的眼中带着凶狠。
「不给寻机弄死你!」
军士退缩了,小吏拔出长刀,喊道:「某王铭宣,某能拿刀,杀敌!杀敌!」
他开始了狂奔。
一个官员走了出来,「某刘峥!某有卵子!」
军士们已经麻木了,所以他顺利的拔出了长刀,然后长嘶道:「某不怕死,别把某和那些没卵子的货色相提并论!杀敌!」
「某许祥……」
「某庞九……」
一个个官吏拿起了长刀在狂奔,义无反顾!
曾公亮觉得不解,不明白这些官吏为何会这般热血。
他不知道这里面临着土人和交趾的双重压力,这些官吏早就忍无可忍了。
憋屈久了要发泄,沈安的一番话就是引子。
尚未完全沉沦的雄性气概爆发了。
曾公亮看着前方的官吏衝进了人群中,只觉得真是活见鬼了。
「这是怎么了?」
「广南西路的官吏怎么了?」
他在问萧固。
可萧固的目光在梭巡着,呼吸急促。他的战马先前崴了一隻腿,此刻在后面歇息。
「杀敌!杀敌!」
老萧终究是忍不住了,正好有官员拔刀,他就一把抢过来,然后一手撩起长袍的前摆,一手持刀,就这么歪斜着身体往前冲。
他的战马在后面长嘶着,觉得很委屈。
「万胜!」前方爆发出了一阵欢呼……
文官的衝锋让那些将士们都红了眼睛,欢呼声中,无数人在奋力从左右包抄而去。
这是要准备全歼敌军。
前方的交趾人开始败退了,退却的队伍开始朝着山林狂奔。
先前的狰狞再也不见了,那些黝黑的脸上全是惊恐。
这些宋人疯了!
他们一直觉得宋人是软弱的,无数次试探的结果证明宋人很柔弱,所以他们才敢野心勃勃。
但今天他们看到了宋人的疯狂和悍勇!
连文官都在衝杀。
这个世界怎么了?
这样的大宋让他们畏惧了,怕了,怕的浑身颤抖,只顾着逃跑。
兵器丢掉,干粮丢掉,盔甲丢掉……一切阻碍速度的东西都丢掉。
弩箭在空中划过,这是最后一次齐射,随后弩手们拔出长刀也开始了追击。
沈安出现了,曾公亮紧张的不行,见到他率领骑兵从侧翼开始包抄过去,不禁喊道:「拦住他!拦住他!」
他从汴梁带来了十余名官吏,此刻这些官吏都在。
「这个大宋的柔弱之气多了些,少了大丈夫,少了强硬。」
「大宋当有大丈夫,汉儿当有大丈夫!」
有人在说话,这话曾公亮知道出处。
沈安在雄州准备和辽国密谍头领耶律俊会面,随行的人劝阻,怕他一去不回。
沈安当时就说了这番话。
此刻听到这些话,有人热血沸腾,有人心中羞愧。
曾公亮长嘆一声,说道:「某骑马而来,却不能空手而归……」
他缓缓策马出去,身后的官吏们面面相觑。
曾相这是怎么了?
一个想法在这些人的脑海里盘旋着。
「曾相莫不是要去……杀敌?」
不能吧?
「要是传到汴梁去,谁会信?」
「没人会信,那些人会以为咱们疯了。」
谁见过文官上阵杀敌了?
没有!
可今日就有了。
先是广南西路的官吏们上了,甚至连安抚使萧固都上了。
再然后……
竟然连枢密使都上了。
传回去怕是连官家都以为曾公亮疯了。
都特么的疯了啊!
一个官员整整衣冠,肃然道:「如此,我等当杀敌!」
于是一群官吏策马冲了出去,保护他们的那三百多将士懵逼了。
这……咱们保护的人都去了,咱们留在这里干啥?
「杀敌!」
他们开始了狂奔,速度很快。
而沈安此时率领骑兵已经兜头拦住了溃兵,长刀奋力劈砍着,可交趾溃兵们却压根没有反抗的意思,都从两边开始分开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