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物?」
欧阳修不屑的道:「不是赔偿吗?」
李柏嘆息一声,苦笑道;「是,外臣带来了赔偿的礼物。」
沈安……我低估了沈安!
他知道自己低估了那个年轻人,并为此付出了代价。
若是昨日他答应下来,今日的朝会上就是和气一团,宋皇只会轻描淡写的呵斥几句完事。
那个年轻人竟然能影响到大宋的对外政策?
「贵使可退下了,稍后自然有人接洽。」
李柏心中苦涩,行礼告退。
出了大殿,他看着天空,唏嘘道:「这个大宋……怎么有些不一样了呢?」
殿内,韩琦等人都是一头雾水,想问却有些不好意思的模样。
赵祯笑道:「昨日沈安就吓住了使者,今日再被呵斥,一下就泄了底,把本来是想卖掉的货物当做是谢罪的赔偿,朕倒是却之不恭了。」
韩琦马上就看向了欧阳修!
沈安昨日见了使者,消息应当只有官家知道,可今日欧阳修却和官家配合的天衣无缝,可见是早有默契。
官家这是何意?
某是首相,为何不与某通气?
他微微昂首,说道:「陛下,交趾请罪乃是好事,西南一稳,辽人也就无从挑衅,大宋可以安于内政。」
他的脑海里就像是一团乱麻,那线头在四处飘动,他无法抓到。
赵祯点头道:「沈安对外交之道颇有造诣,朕本想把他弄回枢密院去,可副承旨有人,奈何!」
欧阳修笑道:「那唐仁不是得了沈安的真传,和外藩使者打交道游刃有余,软硬皆施,陛下可以放心了。」
赵祯也笑了,可韩琦的心中却是苦涩的。
官家为何要避开老夫!
直至散了小朝会后,他才皱眉出去。
「韩相小心脚下……」
亏得一个内侍的提醒,韩琦才没一脚踩空下去。
他微微颔首致谢,内侍马上就谄笑了起来。
韩琦不可能帮他升职,但他依旧在谄笑。这是习惯,弱小的人本能的习惯。
韩琦身体一震,想到了些什么。
昨日沈安见李柏之事必然被皇城司全程监控,随后就报给了官家。官家并未通报此事,而是选择性的让欧阳修来配合……
欧阳修是出了名的爱提携后辈,此举……是避开了宰辅们的集体商议,也是在给沈安张目。
韩琦联想起了最近的事……
面对百官的劝谏,官家已经鬆口了,对接宗室子进宫不再那么抵触。
也就是说,官家觉得自己的日子怕是不多了,所以他需要给后继者培养些人才。
司马光和王安石被调去担任同修起居注,这就是要仔细观察他们的秉性,并不时提点。
只是王安石不肯做老实官,倒是便宜了司马光。
沈安文能做事,武亦能做事,而且啥事都能做。
这等人就是难得的宰辅之材,官家难免见猎心喜,就想栽培一二……
韩琦看着天空,嘆息道:「那小子何其的幸运啊!」
……
沈安也觉得自己很幸运。
「果果!」
果果带着花花飞快的衝来,沈安刚笑眯眯的说小心些,果果就跑了过去。
王雱出现在门外,手中拎着个油纸包,得意洋洋的道:「果果看看这是什么。」
「鹌鹑!」
和沈安相比,果果有一个汴梁人的胃口,对油炸鹌鹑颇为喜欢。
只是往日王雱宁可把随身玉佩送给果果,也不肯把鹌鹑给她,今儿这是怎么了?
王雱的左手拿出来,竟然还有一个油纸包。
「谢谢王雱哥哥……」
果果带着花花一溜烟又跑了,陈大娘在后面小跑跟着,累的直喘息。
「要矜持……小娘子……要矜持……」
王雱坐在沈安的身边,问道:「你不怕果果以后嫁不出去?」
女子以贞静为美,果果这等活蹦乱跳的,大抵也就是普通百姓家才会这样。
沈安无所谓的道:「我的妹妹,以后有的人是来求娶。」
王雱的眼中多了些茫然,然后又有些欢喜。
男人喜怒无常,不是脑残就是遇到事了。
沈安没问,就听王雱在说着最近外面的事。
「苏轼在卖字。」
「啥?」
沈安有些懵:「他缺钱了?那就说啊!」
王雱摇头道:「不是,御试的结果要出来了,他定然是能过关的,所以钱不是问题……安北兄,他看似豪迈,可你几次出手相助,让他有些难为情。」
豪迈的苏轼竟然会难为情?
沈安笑了起来,起身道:「走,咱们看看去!」
王雱提醒道:「交趾使者来了,说不定会想起你筑的大京观,所以要小心。」
沈安进去了一趟,再出来时看着魁梧了不少。
「陈洛,姚链,走!」
带着两个护卫,沈安和王雱一路往大相国寺去。
大相国寺不但是寺庙,更是一个大市场和大型娱乐场所。
外面各色玩耍的都有,还有摆地摊代写书信的……
苏轼的书法连沈安都暗自垂涎,自然不会摆地摊。
进了大相国寺,王雱带着沈安找到了苏轼。
一块土布铺在地上,上麵摊开了几幅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