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竟然这般强硬吗?
众人不禁看向了皇帝。
这位多年来就是仁慈的代表,柔弱的化身。
如今你选的继承人竟然是这般强硬,合适吗?
赵祯的神色有些复杂,嘆息道:「那孩子是个聪慧的。」
有人说道:「是,那小郎君极为聪慧,只是却跳脱了些。」
赵宗实看过去,问道:「可否说清楚,什么跳脱,何时跳脱。」
我去!
那人只是含糊一句,没想到赵宗实竟然会要追根问底,一下就尴尬了。
有人说道:「小郎君和人围殴御史陈挺,整日在外游荡,不用读书的吗?」
当时赵仲鍼和王雱围殴了御史陈挺,事情发生在御街之上,众目睽睽之下,没法抵赖。
赵宗实微微颔首道:「少年意气,路见不平罢了。若是任由那人污衊,任由那人背后说人坏话,那是什么?那是纵容!天地间自然有规矩,可规矩得有人去执行,那人喋喋不休多年,何人去阻止了?」
呃!
陈挺在背后喋喋不休的说沈安的坏话,海枯石烂都不肯停止,可见是深仇大恨。
而御史台无人阻拦,上面也没处置他。
既然你们不处置,我的儿子出手自然是天经地义的。
赵宗实淡淡的道:「某记得沈安说过一句话,人善人欺天不欺。为官者就该谨言慎行,恪守慎独之道。当面一个样,背后一个样,这等人……如何做的官?」
嘶!
殿内有人倒吸一口气,众人不禁心中暗惊。
这是他的姿态吗?
别做小人,否则被收拾了活该!
……
第483章 父亲的出征(下)
因为围殴陈挺的人里还有自己的儿子,王安石本想出来说话辩驳,可见赵宗实这般咄咄逼人,暗藏锋芒,就忍住了。
这样的皇子,让人觉得不自在啊!
一番话就把陈挺丢在了『咎由自取』的行列里,顺带还敲打了一番大家。
陈挺这人早该被收拾了,你们可是有些不作为啊!
这位皇子……谁说他不正常的?
确实是不正常,因为这绵里藏针的本事让人格外的难受。
可大家却没法反驳。
作为官员,作为读书人,先贤教导我们要秉承着君子之风去行事,可陈挺那厮不断在背后说人坏话,显然和君子不搭边,反而是小人。
这等小人……
按道理是人人得而诛之!
可大伙儿是官啊!
围殴官员,动手的还是两个少年,没官职的少年。
这个和纨绔子弟有啥区别。
有人低声道:「那位小郎君……听闻不读书?外面虽然热闹,可终究要承担大任啊!」
你那儿子整天在外面野,这样下去接班不靠谱,做个泼皮倒还合适。
赵宗实看了这人一眼,见他鬍鬚斑白,就知道了意思。
老夫老了,活不了多久,等你上台时老夫铁定死翘翘了,你难道还能掘坟鞭尸不成?
「读书……臣子一直在读书。」
赵宗实微笑道:「他写的文章某看了,不错。他懂的东西……许多你未必能懂。」
那人被这般一说就有些羞恼,「臣当年以第十二名中举,在东华门也曾被人称讚文章天赋……」
人老了,就少了矜持,而且还喜欢吹嘘。
不过科举十二名还不错,算是顶尖的一批人。
赵宗实的眉间再多了些厌倦,他真的不喜欢这种日子啊!
「文章诗词终究只是术,若是一味求文华,一味雕琢词句,那有何益?」
文章诗词只是手段,而不是根本!
官员的根本是什么?
是辅佐帝王治理天下的本事!
那些本事和文章诗词的本事有屁关係!
这等一针见血的驳斥赢得了宰辅们的敬意。
韩琦微微颔首,曾公亮拱手致意,欧阳修是文章大家,文坛盟主,可依旧说道:「此言大善。」
能做宰辅的就不可能是腐儒,否则就是君王脑残了。
比如说后来有人说司马光是腐儒。大谬!
那位不是腐儒,而是立场问题。
如今的这批宰辅基本上还算是不错,至少节操没有掉的那么厉害。
有人说道:「可胡混也不成吧?据某所知……小郎君整日就在街上晃荡,不是去沈家就是去城外……春光明媚……可现在是冬天,不是出游的季节。」
大宋的官员弹劾顶撞皇帝是习惯,赵祯对此深有体会。而赵宗实不过是才将确定的皇子人选,人还没进宫,没什么可忌惮的,觉得不对就上。
赵宗实看着那人,皱眉道:「说事直接说,无需用什么春光来较劲。」
这种讥讽的话让人难堪,可没人会说出来。
赵宗实就说出来了。
那人脸红了一下,说道:「是某说错了。」
赵宗实微微颔首,说道:「至于胡混之说,臣子每日出门都会去打听当日货物的行情,回来还要记录,一个月拿出来做做对比,就知道汴梁的物价高低。若是出现急剧升降,就得琢磨是为何……」
呃!
群臣有些脸红了。
一个少年竟然就这般有心,我们呢?
赵祯赞道:「汴梁物价一年四季都会波动,一般不能惊动朝中。但民以食为天,关切百姓日子的货物是要多看看,若是有变就得及时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