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身看着王雱,「回去吧,某断言此刻结果应当出来了。权知开封府,令尊若是做好了,想想包公的仕途。」
王雱点头,「包公是从开封府一路去了御史台,然后又去了三司,最后进了政事堂,这是……走了一圈!」
「这般走一圈,就是要让他熟悉各个衙门的事务,如今进了政事堂才能统筹规划,明白吗?」
王雱是聪慧,可这些全局观却缺乏,此刻沈安一说,他恍然大悟,「多谢安北兄,如此某就回去了。」
他一路回到家,就见家里的仆役喜气洋洋的。
「见过大郎君。」
嗯?
怎么改称呼了?
「可是爹爹升官了吗?」
王雱敏锐的察觉到了更改称呼里蕴含的意义。
仆役笑道:「是呢,老夫人说了,从今日起全家都改称呼。」
「阿郎在里面。」
阿郎这个称呼一出,王雱就算是彻底脱离了孩子的范畴,正式成人了。
一路进去,王雱还没行礼,老吴氏就欢喜的道:「雱哥快来。」
吴氏含笑看着他,「大郎,你做的好事。」
王安石板着脸坐在那里,但眼里有笑意。
一家子都是喜气洋洋的。
人生快意,莫过于此了。
王雱问道:「爹爹是去了开封府吗?」
王安石没想到他竟然能猜出来,「你是如何得知的?」
王雱心中一震,想起了沈安的分析,不知不觉的就说了出来:「……枢密副使被隔绝在政事堂之外,官家看重您,定然不会让您去枢密院磋磨,所以当然是出知开封府。」
「我的儿!」
王安石欢喜的道:「为父也是想了许久才想明白此事,你竟然这般聪慧,让为父……都不知道该如何欢喜才好。」
吴氏淡定的道:「大郎就是聪慧。」
老娘的儿子,当然不简单。
老吴氏恨不能亲孙儿一口,笑的脸上的皱纹都挤在了一起。
「孩儿一直以为自己聪慧,可今日却知道人外有人。」
王雱赞道:「这番话是沈安说出来的,先前孩儿在他家提及爹爹升官之事,他就说了这番话,仿佛自己就在殿内看到了似的,很是坚定。爹爹,这才是真正的聪慧。」
「竟然是他?」
王安石拍了一下案几,起身走了几圈,「难怪司马光他们对他忌惮如此,只是一番话就推测出了某的前程,这本事确实是不同一般,不同一般吶!」
吴氏也是有些震惊,「官人,这京城可还有这等年轻人?」
再来一个沈安的话,王雱就泯然众人了。
王安石摇头,「你别看沈安年轻,他经历之事你们都想不到。沈卞当年一力主张北伐,成为了官场异类,为此颠沛流离,沈安跟着他到处去,经历了多少磨难……如今他虽然年轻,可手段却老辣,哎!大宋有出息的年轻人某大多知道,可如沈安这般的却一个也无。可见这人还是要多磨砺才好。」
老吴氏嘆道:「那个年轻人老身见过,很是客气和气,看着平常,可……大郎啊!」
「娘。」王安石束手而立。
老吴氏说道:「真正有本事的人从不会装腔作势,更不会冷着脸装威严,至于那等咋咋呼呼的更是满肚子的糠,那句话怎么说的……越是没本事的人,就越喜欢用各种手段来咋呼,这是什么?缺本事啊!所以要吆喝自己有本事。可真正有本事的人,大多沉默不语,做事就是了。」
缺啥补啥!
老夫人这番话传到后世就是这个意思。
「那个年轻人……」老吴氏眯眼看着孙儿,「雱哥要认真和他交好才是,你若是存了半点敷衍的心思,他定然就能察觉出来。那等人看似和气,可一旦翻脸也无情。所以既然叫一声兄长,就该诚心以兄长待之。」
王雱束手而立,「是。」
老吴氏见儿孙恭谨,就欣慰的道:「大郎升官是喜事,咱们家不攀龙附凤的,无需忌讳太多,晚些就弄了酒宴,请交好的人来吃酒。雱哥去把沈安一家子请来。」
王雱再度去了沈家,邀请沈家一家子去吃酒。
「好。」
今日天气还不错,沈安觉得出个门也好。
王雱目光炯炯的盯着他,「安北兄,家父即将赴任开封府。」
呃!
真的是这样?
哥怎么就那么聪明呢?
沈安心中嘚瑟,淡淡的道:「本就该如此。」
他这个姿态让王雱更是敬佩不已,「我婆婆说真正有本事的人从不咋呼,安北兄您果然如此啊!」
沈安心中正在得意,闻言不禁赞道:「老夫人睿智。」
王雱聪慧,可也尖刻,一张嘴就容易刺伤人,所以在老夫人的眼中大抵也算不得真正有本事的人。
于是沈安一家子就去了王家。
一到王家,杨卓雪和果果就被接去了后院,待遇极好。
沈安在前院,竟然看了吕诲,还有刘展。这大抵是不速之客,闻声而来,就是想做个姿态给官场看,给帝王看。
——某弹劾王安石只是出于公心,不信你们看,在真相大白后,某还亲自来王家道贺,这便是最有力的证明。
呵呵!
面对这等恶客,王安石大抵也会感到噁心,只是客人上门你不可能赶出去,所以只能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