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竟然能令数千人俯首,这等威势……」
一个官员不知道是卖弄才华还是什么意思,摇头晃脑的道:「这得是武安君那等人才有的威势吧,啧啧!」
咻!
茶杯飞了过来,砸在此人的脸上。
滚烫的茶水泼在脸上,官员尖叫了起来。
他刚要发火,却发现茶杯就是韩琦扔过来的。
韩琦黑着脸道:「滚!」
室内除去不通文墨的那几人之外,大多对此人怒目而视。
武安君白起,武功鼎盛,但却被称为杀人魔王,最后的结局很不好,死后被车裂。
把武安君和沈安相比,这个兆头可不大好。
韩琦发飙在意料之外,众人不禁在揣测着他和沈安的关係。
「沈安此战用兵神出鬼没,老夫远远不及,那些敌将更是无所适从。」
这话有自吹自擂之嫌。
那官员被拉了出去,临走前想求饶,被韩琦看了一眼,马上闭嘴。
韩琦森然道:「军中只有规矩,老夫的规矩就是打胜仗,沈安能打胜仗,所以他说老夫最好留在保安军居中指挥,老夫便依了他。他改变谋划先攻打宥州,老夫也依着他……将士们在前面浴血厮杀,辛不辛苦?」
众人点头。
金戈铁马听着动人,可底下全是鲜血和尸骸。
「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深闺梦里人。」韩琦沉声道:「这便是为国征战的勇士,这样的勇士,谁敢在背后捅他们的刀子,老夫就先捅死他!」
众人心中凛然。
那官员把沈安比作是白起,有些腹诽沈安杀人太多的意思,并且还隐晦的批评沈安筑京观太野蛮。
「当年之事老夫却是错了。」
韩琦别过脸去。
众人心中骇然。
当年之事……
这是说的狄青吗?
韩琦摇头,「老夫错了。但错了一次,却不能再错第二次。」
他的语气变轻鬆了些,但大家都知道,这人在感伤过往。
韩琦起身走到门边,「当年之事涉及文武之争,老夫此刻说什么都是枉然。若是老夫该死,那便死在西北最好。」
「若是老夫不该死,那就再为大宋出几年的力,死后该如何,老夫甘愿受着。」
众人默然。
「此战沈安先下了洪州,随即打了宥州,这谁都算不到,就算是敌军得知洪州被攻下,大概也会以为他会进攻盐州,这便是虚虚实实。」
韩琦摸摸袖子里的书,里面是他自己编写的兵法要点,可此刻他觉得全本书都要重新大改一遍。
「相公,接下来会如何?」
韩琦打开捷报,看了看,然后淡淡的道:「他要去打韦州。」
疯了!
有人说道:「相公,盐州离韦州两百多里,怕是赶到时,左路军已经在攻打了。」
「是啊!步卒行军缓慢,再怎么赶,少说也得七八日。」
韩琦看向了梁凡。
梁凡说道:「我军三战三胜,夺取了大批战马,军中大多是原先没马的骑兵……」
呃!
「中路军竟然都变成骑兵了?」
有人嫉妒的眼睛都红了。
「那么多战马啊!大宋那支军队有过?」
「这少说也得是夺取了两万匹战马吧?」
「……」
这个太吓人了。
大宋战马匮乏,此次出征号称国战,可三路大军各自下辖也不过一万余骑,这便是国战的规模。
左路陈宏陷在了西寿军司不可自拔,右路折继祖打下了左厢军司,但前面还有银州和夏州在等着他。
唯有中路军牛!
「三战三胜犹如闪电般的迅捷,如今更是全军变成了骑兵,传出去……陈宏和折继祖怕是会想找条地缝钻进去。」
韩琦心情激奋,起身道:「把这个好消息传遍全军,另外,马上向汴梁报捷!」
信使随即出发,整个保安军都在欢呼。
「赏诸军酒食。」
此刻再无敌军能威胁到保安军,韩琦就来了一个犒军。
孙晗一人在房间里喝酒。
「此战之后,王承旨就成为官家夹袋里的人了。」
文武双全的官员对于如今的大宋来说就是珍稀资源,王韶此战崭露头角,定然会声名鹊起。
而他却只能继续整理文书,可这样的事儿谁都能做,有什么值得夸耀的?
他放下酒杯开始写信。
信是写给家人的。
在信中他让妻子赶紧去准备些礼物,寻了王韶家送去,客气些,说些好话。
……
大军在原野上前行,马蹄声和脚步声震动着大地,一隻野兔鬼头鬼脑的立起来看了一眼,然后呆呆的。
箭矢飞来,野兔被钉在地上。
一骑飞驰而来,近前后俯身下去,把野兔捡起来。
这是折家子。
年轻人衝到了中军,举着野兔说道:「叔父,看。」
折继祖全身披挂,看着威风凛凛。
他看了一眼野兔,说道:「箭法不错,那么就去前面斥候吧。」
「多谢叔父。」
年轻人喊了一声,百余骑跟着他去了前方哨探。
折继祖的身边都是将领,还有自家的子侄。
这就是将门出征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