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温渐渐上升,沈安躺在躺椅上,惬意的晒着太阳。
「某也不在乎他们骂我什么。」他懒洋洋的道:「他们若是有本事就该去琢磨自己的生意如何做,而不是对堵住漏洞的人百般谩骂。这等人的谩骂,就如泥土里的虫子的悲鸣,某需要在乎吗?」
「虫子的悲鸣,这个倒是贴切。」王雱现在看着少了些冷漠,「你一直在谋划把钱庄的职能扩大抬高,如今算是达成了目的,某就想问问,你历来反对迭屋架床,也就是冗官,可钱庄一旦能审核三司的花销,必然要多招人手,这可是冗官?」
「什么叫做冗官?」沈安坐了起来,喝了一口茶水,伸个懒腰,觉着太舒服了,「为了安置官员去打造官职,这就叫做冗官。而钱庄……元泽,你可知道什么叫做央行吗?」
「央行?什么东西?」
第1599章 卖个破绽,坑了许多人
「钱庄将会变为央行,而央行不是东西,而是大宋财政的核心。」
沈安笑的很是得意,从钱庄成立到现在,他的目的从未变过。
「某弄钱庄从不是为了什么平抑高利贷的危害,若是只想平抑高利贷的危害,某有许多种办法,而不一定要用钱庄。」
「大宋以后的纸钞谁来发放?大宋钱庄!」
「那些金银铺谁来管理?以后放开了私人钱庄谁来管理?大宋钱庄!」
「大宋的赋税收支谁来管理……」沈安看着王雱,「大宋钱庄!」
「你竟然想把大宋钱庄变成大宋的钱袋子?」
王雱觉得沈安的谋划实在是太大了些。
「被剥离了这些事务的三司还能做什么?三司使可还是计相?」
「你这是在挖三司的根!」
「……」
沈安又躺了下去。
「书院里的那些讨论你没参加?金融是什么?金融就是利器。此等利器散于三司里,有何作用?少了监督,少了制衡,最后会成为一块肥肉。
大宋最让人头疼的就是职权交叉,枢密院、三司……这些衙门管得宽,什么都管,结果什么都管不好。这个天下就该各司其职,而不是含糊!」
王雱沉默了。
他再聪明,可哪里见识过后世那等专业的分工。
「你是说……让大宋钱庄管钱……」
「管金融。」沈安笑道:「某在书院里教过这个,你可回去看看。」
王雱一路回了书院,找到了自己以前不怎么感兴趣的金融方面的教案。
「为朝堂提供决策依据?」
「大宋金融流通的监管者,规则制定者。」
「货币发行回收的执行者……」
「若是如此……」王雱闭上眼睛,「以后帝王想大笔花钱也得要钱庄审核,这是要做什么?」
「好大的坑!」
王雱拿着教案,抬头看着外面的阳光,「他给三司和这个天下挖了一个大坑。一个好大的坑。」
……
三司的贪腐是个弹劾的好由头,御史台的御史们如同打了鸡血般的衝锋在前,一时间处处都是讨伐声。
对此王安石喜闻乐见,甚至还自掏腰包,为那些中午也留在值房里写弹劾奏疏的御史们送温暖。
「汤饼,热腾腾的羊肉汤饼了啊!中丞出钱买的,人人有份。」
王安石并非是纯粹的直男,上官会的手段他一样不差,只是性格执拗了些而已。
吃了汤饼,大伙儿干劲十足的继续书写奏疏。
一个御史出了值房,喊道:「此事弹劾三司,可要加上沈安和大王对三司采买的建言?」
有人喊道:「加上那个……怎么加?」
「沈安……沈龙图的建言真是不错,若说三司是匹马,那这个建言就是给这匹马上了缰绳。而大王的建言更是深得制衡之妙,难道不夸讚一番?」
「是啊!某虽然看不上沈安,可他那些建言确实是字字珠玑,是该夸讚一番。」
「也是,如此咱们就夸讚一番吧。」
于是御史们的奏疏进宫就出现了一个奇观。
「官家,都是弹劾三司,随后就夸讚大王和沈安的。」
「给我看看。」
赵曙看了几份奏疏,笑道:「都说皇子目光锐利,沈安深谋远虑。」
「皇子听政要少说话,但不可长久沉默,否则会被臣子忽视。」赵曙很满意儿子最近的表现,「大郎最近表现的不错,回头记得提醒我赏赐庆宁宫。」
这也是一种手腕。
当皇帝需要让外界知道自己满意皇子时,就赏赐些东西。当他需要让外界知道皇子失宠时,也可以用冷漠来发送信号。
一冷一热,这就是手段。
「只是沈安的封赏……」赵曙皱眉道:「我还在想,封爵……他如今是开国郡公,再上去也只是郡公,看似尊荣,可终究还是亏了他,我心中不忍。」
陈忠珩笑道:「官家,那要不就封赏两个孩子吧。」
「芋头到顶了。」赵曙很是遗憾的道:「芋头还小,封赏太过不是好事。所以你不见沈安就从不为此谋划,这就是知道这个道理。许多时候虚名反而累人。朝堂上懂的这个的不多,沈安却是其中的一个。」
「官家,张八年来了。」
张八年看着就像是飘了进来,行礼后说道:「官家,有密谍今日查探到了一个消息,您可还记得钱庄挤兑?」